- 第5章 名不正言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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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一起去看蓝莓海》
作者:淡妆浓抹
字数:4312
更新时间:2016-06-22 11:13:22
敏卿和清峰房间里的灯光一整夜都在亮着,而景赫房间虽然黑暗一片,但是他却用这一整夜想清楚一件事。
清晨的时候,他开着家里一辆闲置的车子出了门,连早饭都没吃,他回到了李宅。
李子高正在一个人吃早饭,小的时候他们一群孩子都是陪着他吃早饭的,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看到景赫进来,他热情地招呼景赫一起。
景赫只好坐在了桌边,有人给他送上了一份早餐。
“怎么不吃?”李子高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景赫早上临出门前也换了衣服,大致收拾了一下,没有昨天看起来那么萧条了。
景赫勉强喝了一口牛奶。
“今天怎么这么孝顺想起来回来陪爷爷吃早餐,不用去公司吗?”李子高神清气爽地说,完全无视景赫的心事重重,就好像昨天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景赫勉强笑了笑,他可做不来爷爷那么洒脱,虽然昨天一天没进食,可是现在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仍然没食欲,那口牛奶反倒让他感觉不舒服。
“爷爷,我,我想辞职。”景赫没有绕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哦,辞职,董事会同意了吗?”李子高漫不经心地问,仍然气定神闲。
“还没,我想先和您说。”李子高就是明知故问,但是你还挑不出他话里的毛病。
李子高点点头,随手放下了筷子,他早餐是坚持吃中餐的,但是其他人随意,用餐巾擦了擦嘴,“能说说理由吗?”
其实景赫想了一夜,只觉得自己这样不配再当DZ的总裁了,再说他本也无心于此,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十年,还要做好,除了成泰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累,如果不是想为澈儿守住这个继承权的话,他早放弃DZ浪迹天涯去了,如今,他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即便没有人赶,他也应该有自知之明不是吗?
于是景赫脱口而出:“名不正则言不顺。”这句话掷地有声,却引来李子高呵呵一笑。
“你是我李家的嫡长孙,何来名不正?”李子高反问道。
景赫惊愕地看着李子高,还以为他要收回昨晚说的话,可是这话已经被父母证实了啊,转念一想,明白了,李子高不准备将他身世的消息公布出去,所以在名义上他还是长孙。
这下景赫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欠考虑,爷爷一直教导他们家族的声誉高于一切,所以哪怕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是他自己想公布就公布的,在李子高没有决定公布之前,他所指的名不顺,没有任何意义。
“赫儿,你真让我失望。”李子高看景赫不再出声,突然提高了声音,极为严肃地对景赫说道,景赫一凛,昨晚他向爷爷承认他玷污了澈儿时,爷爷都没有这么严肃的对他说话,李子高平时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波澜不惊,对晚辈们说话更是慈祥和蔼,如今这种语气,近似于训斥了。
让景赫备感诚惶诚恐。
“你还记得你刚回来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李子高声音虽然稍稍放低了些,但是语气里的寒意仍然让景赫后背僵直。
“记得。”景赫回答,其实是字字都记得。
“记得就好,我怕你是忘记了,你真的是太小看我们李家了,不要忘了,这个总裁的位子你是怎么得到的,我说过,你以为我会让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接管我毕生的心血吗?你错了,哪怕他是我的亲孙子也不行。”李子高向来惜字如金,喜欢让人去猜测他的意图,这会儿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也算是个例外了。
景赫无言以对,想了半天,终于喃喃地说:“其实,我做的并不好,也给公司造成过损失。”景赫指的是他刚进公司做的那个方案,被董事会的人出卖,从而差点酿成了一场危机那件事,幸好他后来在澈儿爷爷的帮助下扭转了这个局面,想来,这也算是他从业生涯的一个瑕疵吧,至少不全是胜迹了。
谁料李子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要想培养个总裁哪那么容易,不豁出去点损失怎么行?”
景赫暗自一惊,要是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可是李子高的话一般都带有深意的,按照他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是故意用损失来培养他的,再联想到当初出卖他的人是爷爷的心腹,难道?
景赫的冷汗不禁出了一身。
景赫十七岁那年接任DZ总裁,可以说当时李子高扔给他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或者说,这个摊子在李子高在任的时候并不烂,而是景赫一接手,问题就纷纷摆在了他面前。
很明显,李子高虽然走了,但是董事会里的人还是原来那些,有的甚至是和李子高当年一起打天下的,他们没有将景赫放在眼里是可以理解的,但过分的是,有的董事和李子高本来有个人恩怨,但是鉴于李子高在位时的强势,并不敢怎么样,现在李子高一走,上来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小孩子,这个时候不报复什么时候报复啊?
还有,更换总裁对任何企业来说都是大事,何况还是DZ这种大企业,不管新来的总裁是好是坏,对上市公司来说都会影响到股市的波动,再加上那一段时间股市不景气,景赫一上来面临的状况就是公司股票大跌,董事会对他的无视甚至是少部分董事的敌对,大部分的员工对他都持不信任的怀疑态度,DZ内部动荡,外部竞争对手时刻寻找机会落井下石,真真的是一个多事之秋。
好在景赫并没有气馁,以前学功夫的时候他就是那种遇强则强的人,困难越多挑战越大,就越能激起他的斗志和潜能,何况他还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成泰和他站在一起。
澈儿那年七岁,在被要求去巴黎之前先要去新加坡的爷爷那里住一年,她的离开刚好让景赫可以集中精力,他和成泰当时还没从耶鲁毕业,于是两个人不断的往返在纽黑文的学校和曼哈顿的公司之间,就连在车上的工夫都不放过,成泰他们两个不是各自看文件,就是商讨公司的事,景赫明白要想服众,必须拿出一个漂亮的方案出来,并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打一个翻身仗,他能否在DZ站住脚,能否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总裁,以后的工作能否顺利开展,能否获得李子高真正的信任,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不要以为总裁就没有试用期了。
那一段时期,景赫平均每天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但是仍能保持工作状态,这不能不说和他的强大意志力有关系。
就在景赫的方案刚刚完成,准备和成泰两个人大展拳脚的时候,却发现另一家公司大张旗鼓地执行他废寝忘食弄出来的方案,并且取了非常好的市场效果,景赫当时就傻眼了。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景赫可以确认那里面的创意点绝对是他的首创,但是,辛苦了几个月的东西,就这么被人家拿去渔利,除了咽下这个哑巴亏,没有别的办法,这只能说明,作为刚刚开始试水的新人,他们太嫩了,只是呛几口水,没有被淹死,就不错了。
通过ST的调查景赫知道,奸细就出在董事会内部,并且这个人还是李子高最信任的人,他不仅出卖了景赫,还挪用公款造成了很大亏空。
也就是说景赫要想弄新的计划,账面上可以用的资金并不多,还有,这件事他还不确定应不应该告诉爷爷。
因为这个人是李子高最信任的人,景赫冒然同李子高说这件事的话,很有可能被李子高当成是为他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毕竟景赫还处在考验期。
还有另一种可能是,李子高已经发觉了这个人的背叛,鉴于面子不好在位的时候收拾他,于是将这个难题留给了景赫,好借景赫之手将这个人除掉,当然,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件事必须由景赫自己来处理,并且要自己承认失误,即使是为了李子高的面子也不能将那个叛徒当众揪出来。
这件事对景赫和成泰的打击是很大的,按照成泰的建议就应该将这个人的事公之于众,反正ST也掌握到了证据,其实景赫心里又何尝不想,他表面上安慰成泰,但是他自己也沮丧得很。
从小到大,他哪里经受过这样的失败?他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了没有硝烟的战争是怎么回事,这怪不得别人,只怪他自己大意。
可是景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是爷爷安排的。
“爷爷,那件事,难道,您事先知道?”景赫其实想问是不是您策划的,但是却没敢这么直接。
李子高摆了摆手,“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吧。”
其实这就等于默认了,景赫的寒意从头顶贯穿到了脚底,无话可说,看来他就是笼子里的小白鼠,在他为了DZ废寝忘食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爷爷的试验品,当然,算他幸运,顺利通过了试验,不是还有那么多为了试验光荣献身的小白鼠吗,只是它们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景赫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压抑,被人操纵的感觉并不好,这几年看起来爷爷完全放了手,但是他现在终于明白,他还是没有逃脱得掉那种无形的控制。
“这件事不要再提,就当没发生过,还有别的事吗?”李子高站起来将椅子往后拉,显然已经在下逐客令了。
景赫也下意识地跟着起身,他还能说什么呢?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控的人,还能有资格要求什么呢?
辞职不成,那么还要在这个位子上干下去,毕竟景赫是有责任心的,所谓在其位要谋其政,在景赫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做什么的时候,本能就驱使他将车子开向了位于华尔街上的公司。
景赫现在的心理状态已经不同于昨天晚上,当他已经接受了自己身世的事实后,沮丧和震惊已经退回,现在的他开始不自觉地联想爷爷将真相告诉他的目的,其实这才是他最应该思考的。
很明显这件事是由澈儿引出的,并且景赫想起了当时他忽略的一句话,爷爷问过他要不要对澈儿负责任,当景赫表示他没有办法负责任的时候,爷爷便告诉他,他和澈儿没有血缘关系,这意味着什么,难道……
景赫猛地将车子煞在了停车线上,差点不小心闯了红灯。
就是说,爷爷也是迫不得已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而这么做的目的是要他对澈儿负责,想到这里,景赫心跳不止,直到后面的车子频频对他按喇叭,他才意识到绿灯早就亮起了。
难道,爷爷从小将他和澈儿安排在一起,就是为了,就是为了……
爷爷为了锻炼或者说考验他,甚至不惜损失公司的利益,那么昨天他被人下药失去理智对澈儿做出那种事,难道是?
景赫越想越觉得浑身汗毛倒立,好在公司到了,他将车子停住的同时也强迫自己刹住了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在车子里斗争了好一会,鼓足勇气走出车子进了DZ的总部大楼。
乘专用电梯直达顶楼的办公室,一路上没有遇到人,还好,他现在有点怕见人,尤其是DZ的,尽管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可能被大家知道,成泰肯定不会乱说的,但是心里总是发虚。
到了办公室,积压了一堆案子要处理,可是心里总是静不下来,澈儿,澈儿,他难道不想对她负责吗?
如果说乱伦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道难关,现在就算这道关过了,身份的差距又成了另一道关,并且比那一道更难过。
即便爷爷是支持的,但是他自己能坦然吗?从现在开始,不,从昨天,不,其实从他出生开始,他和澈儿就注定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的他,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孤儿,而她呢,李家和慕容家庞大家族产业的唯一继承人,如果她是个公主,他就是个身份不明的穷小子,也许,他不算穷,但是那要看同谁比,他现在连自己的父母在哪里,姓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有资格去为她负责任。
再说,再说,澈儿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呢,她那天一早还未到他醒来就离开,让他一睁眼就空落落的,她肯定是会怪他的,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对她说对不起,但是他不敢,他不是怕她不接受他的道歉,而是,而是怕她接受,她原谅他也就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会再提,可是他又隐隐的希望他们就一直这么纠缠下去。
矛盾中的景赫觉得他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这样挣扎的结果就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对工作如是,对澈儿也如是,这样一转眼就过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