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门脸也简单，前面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堂屋，后面有一个小院子，过了院子就是卧房，地方虽然没有陈家大，好歹也算是有个窝了。

        龙五坐在门脸门口发楞，总觉得这几天的事儿跟做梦一样，怎么就突然娶了媳妇，大小不济还置办下一个产业了？

        陈灵均也没什么事儿了，就坐在店里面绣花，茶几桌正对着门口，来来往往地全都能看见她。

        用的针线笸箩也是从陈家带回来的那个，半新不旧的。

        龙五却怎么看怎么别扭，要说自己媳妇这一双白嫩嫩的手去给人家做寿衣，他心里还是有个坎儿，怎么也过不去。

        于是旁敲侧击地问道：“媳妇儿，你说你这手这么巧，咋就不给我做套新衣服呢？”

        陈灵均答道：“想要新衣服啊，隔壁布庄里面买去。”

        龙五一听，心里反倒是压着一股火儿：“那别人做的能和自己媳妇做的一样吗？”

        陈灵均也知道，惹毛了这匹野马，她可拉不住，于是好言劝到：“我打小儿学的手艺是做寿衣，要是给夫君做了，岂不是盼着夫君早死？”

        龙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还真让那个老头给说着了，自己的店铺还真是做死人买卖的。

        还没等龙五发作，就有一个穿着青布马褂，留着辫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龙五正在气头上，也没管这人是干嘛的。

        男人一进店门，就问道：“做寿衣吗？”

        陈灵均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来：“做。”

        男人说道：“老太太是喜丧，特意嘱咐让做一件红色的，街上的裁缝铺没人敢接。”

        陈灵均看了一眼纸条，心下了然：“成，我们这做，保准让老太太走的漂漂亮亮的。今儿晚上二更，您来我店里取吧。”

        男人一低头：“来取恐怕是不大方便了，劳烦您这找人给送一下。这是地址。”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来一张写了字的纸条，又付了一块大洋的定金，这才离去。

        陈灵均也知道龙五在气什么，出了门，把这块大洋递到龙五跟前：“别扭什么呢？谁还没有个生老病死了？这买卖是咱们夫妻俩的，说白了，你才是那掌柜的呢，你有心思在这怄气，还不如赶紧去给你媳妇扯六尺红布，好好赚咱们钱呢。”

        龙五被陈灵均一哄，立刻一丁点脾气都没有了，拿着大洋欢欢喜喜地买布去了。

        说来也奇怪，这布庄里面的红布就剩下最后六尺了，全都卖给龙五了。

        龙五拎着布面回来，递到陈灵均的跟前，也没多话。

        陈灵均则把男人留下的地址递给了龙五，二更天的时候，你把我做好的衣服送到这个地址去。

        龙五撇了撇嘴，搁在往常，二更天的时候他早就睡下了，可是媳妇有话，他哪敢不听？

        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只写了一行小字：西山坟场，二巷六号。

        龙五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大半夜的送寿衣去坟场？这不是作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