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沙龙能够带来的利益太大，钱婉实在舍不得放弃，一旦成功之后，他们学生会可不就仅仅只是在一个小舞台上面闹着跟玩儿似的了，完全可以进入一个更高的层面。再说这世上什么事情没风险？吃个饭都能噎死人呢！

        古意看出了钱婉的想法，叹了一口气，他很明白钱婉的想法，所以之前也一直瞒着，并不把这件事情点明。但是现在既然钱婉已经跟他把事情挑明了，古意还是觉得把事情讲清楚更好，有个能够明白他心思的人，到时候如果有意外，也更能够配合运作。

        “高收益往往伴随的是高风险，但是大多数人却只会看到收益而看不到风险。你一向稳重，但是连你也觉得这次沙龙应该举办，可见人们的这个逐利之心有多严重。我无意指责，只不过这正是我一直瞒着大家的原因。

        “以学生会目前的情况，如果这次沙龙举办失败，那么学生会一定会折损大半。当然，如果仅是这种程度的损失，的确可以做一次尝试，毕竟只要有利润的事情都有风险。风险本身不是问题，但是别忘了，我们拒绝不可控的风险。

        “而我们现在面对的，正是这样。校董会自从学生会脱离出来之后，一直在虎视眈眈，想尽一切办法把学生会重新收回，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放弃，现在更是以赵查为首，一直试图往学生会里面塞人。但是钱婉你做得很好，在人事这方面，控制得非常成功，校董会完全没有可趁之机。但是这次的沙龙却可以给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古意一边跟自己的老搭档解释自己的想法，一边还不忘表扬一下搭档的成绩。嗯，是个好领导。

        不过钱婉还是没有理解，整理了一下思路：“唔，如果我们沙龙举办失败，我知道校董会肯定会借这个机会打压学生会。但是他们的目的是收回学生会，不管他们怎么打压，学生会都有很多的机会可以重新实现获利，慢慢恢复，就算时间长点，但是这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校董会最终也只会是空手而归。”

        “光是校董当然不行，但是如果加上校友会呢？”

        “校友会？”钱婉奇怪，“校友会怎么会？”

        校友会是由学校已经毕业的学生组建起来的非赢利性组织，但是名头只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一群已经步入社会，以逐利为本性的职场商界人士，如果没有利益，谁会有心思理会？难不成还会对母校的情感？！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有利益存在。

        “怎么不会？”古意一向温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讽刺的光芒，“校友会的人就是一群财狼，哪边有肉吃，哪边的利益更大，它就会倒向哪边。”

        “我们学生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脱离校董会的管控，跟它校友会半点干系不沾，甚至于跟校董会处好了他们能有更多的资源。可是当初他们却选择帮了我们，帮助一群根本没有任何资源、任何用处、一穷二白的学生，甚至于还倒贴了很多。如果照你说的，他们只是为了利益，那帮助我们这对他们能有什么利益？”钱婉不明白。

        “不要小看自己，”古意温和的一笑，“我们这群学生可远远不是没有任何用处。校友会帮助我们看重的就是我们这群学生。”

        看着钱婉迷惑的眼神，古意解释：“这些人都是以逐利为本性，校董会不能从校友会中得利，自然也从来不会给他们任何资源。校友会从成立以来，一直局限于已经毕业的学生，跟学校之间关系相当浅薄。但是我们学生会就不一样了，在学校里面的学生之中有强大的号召力，这是校董会也赶不上的。

        “而一个学校，最宝贵的财富也就是学生。校友会通过跟我们的联系，或者说，对我们的帮助，极大增强了他们与学生的关系。首先，学校是一块极大的消费市场，如果学生直接找他们拉赞助，他们就可以直接跳过校董会的限制，在学生中间销售产品；其次，大部分学生选择到他们的公司实习，而一个公司最大的动力也就是人力资源了，更何况实习生的待遇远远不及正式员工，这又给他们带了一大笔的收益。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现在大多国家都在向国际化发展，我们能够以学生身份进行很多高端的国际交流，很多国家政府都会大力支持，限制很少。但是校友会里面的人，却只能是商人身份，所接触的限制和我们完全不可相提并论。一旦他们帮助学生会脱离了校董会的控制，我们实现自主发展，他们就能与我们资源共享，那么你算算他们能够得到多大的利益？”

        “我的天！”钱婉震惊得完全坐不住，站起来走来走去。即便是亲身经历过学生会如何脱离校董会，也完全没想过在校友会热心的帮助之下，居然还会存在着这么一出。但是，问题又来了。

        “如果他们能够通过我们获得这么多利益，那怎么会又帮助校董会对付我们呢？”

        古意看着钱婉，微笑不语。

        钱婉也没指望他会回答，继续自言自语。

        “你说过，校友会本性逐利，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帮着校董会能够得到更大的利益。校董会的目的是想要重新收回学生会的控制权，而校友会完全可以以此为条件和校董会洽谈，帮助校董会收回学生会，仍然可以实现与我们的资源共享。

        “而且我们现在发展规模远远大于从前，跟校友会之间的资源共享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没有任何限制。一旦校董会能够收回学生会的控制权，那么校友会完全可以提出条件，得到比现在大得多的利益……”

        钱婉被自己的思路给吓了一跳，转过头，震惊的看着古意。

        古意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的想法跟他预计的一样。

        “校友会为什么不这么做呢！羊养肥了，自然就该收线了。”钱婉愣愣的补充完自己的话，心神剧震。虽然最残忍，但却是最接近事实的猜测。

        古意的语气、脸色都很平淡，似乎只是在谈论天气，而不是一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阴谋：“而且校友会还可以反复这么做，因为学生会永远不可能放弃自由，而校董会也永远不可能放弃对学生会的控制。校友会完全可以把二者玩弄于鼓掌之间，帮助学生会独立，等到学生会发展到一定规模了，又帮助校董会重新掌控学生会。”

        “就像是放养一只羊，等到羊肥了，就把羊抓回来割肉，等到羊奄奄一息的时候，又重新把羊放出去。而就算羊和羊主人很清楚校友会的阴谋，他们也逃不开，因为羊不可能放弃自由，而羊主人不可能放弃羊，而校友会就可以不断的从羊身上割肉，一直恶性循环。”钱婉喃喃的说到。

        古意见钱婉已经完全理解自己的想法，神色严肃的说到：

        “所以说，这次沙龙绝对不能举办，主席一定会对沙龙进行中蓄意破坏——这个校董会安插在学生会里面的钉子，还是坐在整个学生会最高位的钉子，将会成为我们最不可控的环节，家贼难放，这个人，就算再怎么严防死守，都不能保证最基本的安全。

        “同时，内部也一定要注意保密。你本身就很稳重，所以我对你说这些，你能够理解得很快，但是其他人见得。一旦消息泄露，难以想象后果。尤其是你刚刚面试进来的这批新人，看小艾的表现就知道，急于成事，却又对形势不明了，过于激进，很容易坏事。”

        “嗯，”钱婉慎重的对古意点头，“出门的时候我就会把这件事儿给忘了，一切工作照旧。”

        古意这下是真的笑了：“哈哈哈哈……你哪儿捡的的台词，出门就把事儿给忘了。抗战剧里面吗，哈哈哈哈……”

        被古意这么一闹，原本沉重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我严肃着呢，能别串戏吗，”钱婉也顺着古意的话，笑骂了一句。

        已经好久没有去武术社了，小艾想念得很，如果不是古意中午的时候提醒了她一句，她都想不起还有这么个可爱的小地方。都怪赵语那个机器人，要是什么时候能给她重新安装个程序，不要老对着人，额，对着她小艾各种刁难针对就好了。

        到的时候，武术社成员们正练得热火朝天，看到小艾出现，都热情的跟人打招呼。小艾跟这群人也是好久不见，感觉特别亲切，笑眯眯的一一打招呼，顺便给正在对招的社员指导了一下动作。

        小艾环视了一周，居然在转角处发现了新人，还挺眼熟。走过去一看，居然是赵查！说不惊讶简直是假的，这些权贵不都是聘请一大堆的保镖吗，怎么会自己到这种地方来？

        “挺巧的啊小艾美女，我们很有缘分嘛。这才多久，又见面了。”

        赵查一脸阳光灿烂，他查到小艾会时不时的来这里，只是没个定数，就想着先来一趟了解一下环境。说来也确实是很巧，赵查第一次来就碰上小艾了。

        “什么猿粪！”小艾低声嘟囔，很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她倒不是讨厌赵查，事实上，她确实是如她自己所说，非常欣赏也非常看好赵查，如果赵查只是同学、朋友，甚至是领导，小艾都会非常推崇赵查。但是赵查他非要当她的追求者，在她很明白的拒绝之后，还明确表示决不放弃，这就很让人不自在了。要说不客气点，其实这样做非常惹人厌烦的。

        这会儿对着赵查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小艾现在倒是完全不担心得罪赵查了，走过去批头就是一顿不可理喻毫无道理的指责：

        “你都不知道！我中午的时候本来打算买一大堆烤串回去吃的，但就是因为你，我完全把这回事儿给忘了！你现在还笑，好意思吗你，都怪你！”

        “……”这跟我什么关系，赵查被小艾批得一头雾水，不过他倒是谨记着自己是来追小艾的，每时每刻都奉行一个标准——你说的对的就是对的，你说的错的也是对的！赵查脑子里时刻想着怎么追人，每一件事儿，不管差得多远，都能让他随时找出和小艾更深接触的机会。

        想到这里，赵查连忙转换态度，一脸抱歉的看着小艾，还非常郑重的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的错。”

        小艾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本来就是故意找茬才那么说的，但是现在赵查居然这么……道歉得这么郑重，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为了求得你的原谅，我希望你能够赏脸，今晚请你出去吃一顿烤串，请务必答应。”赵查好像没看到小艾诧异的表情，继续邀请。

        “请务必答应，”赵查重复了一句，定定的看进小艾的眼睛，以示他的真诚。

        小艾一呆，羞愧的捂着自己的脸：“对不起，是我该道歉。刚才是我无理取闹，是我不对，你别这样，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赵查心里一乐——让你丫的给我无理取闹，我还治不了你——面上却还是一脸诚恳的表情，坚持说到：“不，我知道，你确实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忘记了买烤串，我是真心向你道歉的，希望你今晚能够赏脸，接受我的歉礼，能够原谅我。”

        赵查这么不按常规走，小艾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干脆装作没听到，转身想直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