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摇头道：“张夫人过谦了，倘若张夫人没有才华，又怎么能和张总创下这庞大的家业呢？”

        兰欣四处扫视了一遍自己的客厅，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哎，金钱这东西说白了也只是物质的财富，是俗的不能再俗的财富，又怎能和曾老师那教书育人的精神财富相比呢？”

        曾明淡淡一笑，连连摆手道：“张夫人此言差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每件事物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在我看来，精神财富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唯有无耻财富才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对于一个人、乃至对于一个社会来说，物质财富都是其立身的根本原因。如果没有物质财富给做强大的后盾，我想任何精神上的追求都是无法实现的，不是吗？”

        兰欣点了点头。

        曾明道：“再说来，如若不是张夫人和张总用自己赚来的金钱赞助，恐怕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到现在也不见得能建起来，如此一来，不就更加说明了物质财富的重要性了吗？”

        兰欣道：“这倒也是。”

        曾明接着道：“说起这为学生、为社会做大贡献之人，张夫人和张总比我曾某人强上百倍、甚至是千倍。”举起酒杯，悠悠道：“张夫人，曾某人今天就斗胆做主，代表王院长和学校的全体学生，用手中这杯酒，谢谢张夫人和张总的善举。”说完，就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兰欣也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一边忙着给曾明倒酒，一边微笑道：“曾老师严重了，我们做这些小事，也只过是尽自己的微波之力，略表一点儿心意罢了，而整个学校的发展大业，还得靠像曾老师这样有头脑、有知识的人民教师来完成啊。”

        曾明暗自得意。

        兰欣将酒瓶放在桌子上，还没等曾明开口，接着道：“更何况我们和王院长是很要的好朋友，我们做这些事儿也是理所当然、义不容辞的。”

        曾明眼睛里掠过一丝怪异的眼神，稍做停顿，一字一字道：“好一个理所当然、义不容辞？如果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能像张夫人和张总这般慷慨解囊，那么，我想我们这学校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寒酸了。”

        兰欣眯着双眼，好像又想起了自己美好的大学生活，柔声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现在大学里的设施虽说还不是世界一流，但和我们那时的大学比起来，已经好上百倍了。”

        曾明道：“张夫人所言甚是，我们那时两个人坐一个大桌子和一个大凳子，没有崭新的书本，更没有一支像样儿的钢笔，条件的确比现在艰辛多了啊。”脸色一变，淡淡道：“但就是在那样的恶劣的环境下，我们也还是考上了大学。”

        兰欣道：“没有钢笔，没有电脑，没有足够的零花钱，没有像样的图书馆，更没有崭新的手机，真是不敢相信，我们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扫了一眼曾明，接着道：“哎，我们那时的艰苦环境，如果让现在的孩子去适应，我想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熬得过来。”

        曾明深有同感，点头道：“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时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活在天堂里一样，富翁家的孩子就不用说了，就是那些普通家庭里的孩子，他们也至少是衣食无忧，而且也有足够的零花钱，想上网就上网，想逛街便逛街，逍遥自由的很呐。”

        兰欣道：“就是这样优越的家庭环境，现在的那些孩子们还是有些不满足啊，他们整天抱怨上天的不公，抱怨父母的无能，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曾明道：“环境优越了、生活富裕了，但孩子们的毛病却多了，原来谈论可以解决的事情，现在非得动手才能解决；原来老师可以解决的事情，现在非得家长、甚至是警察才能解决。”说到这时，长长叹了口气，接着道：“哎，社会天天都在谈论文明，强调文明，难道这就是我们心目中倡导的文明吗？”

        兰欣也深深地叹了口气，微笑道：“光顾着说话，这菜都凉了，曾老师啊，来吃菜，吃菜，我们边吃边聊。”

        曾明点了点头。

        (三)

        灯光明亮。

        兰欣脸色凝重，沉思的半响，严肃道：“曾老师啊，我刚才就已经说过，我今天请你来，除了代灵儿赔礼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向你打听打听。”

        曾明怔怔望着兰欣，顿了一顿，点头道：“张夫人请讲，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相告。”

        兰欣道：“听灵儿说曾老师是他们的辅导员，是吗？”

        曾明道：“是的。”

        兰欣微笑道：“既然曾老师是灵儿的辅导员，那你也一定认识一个叫聂枫的学生喽？”

        曾明脸色阴沉，惊讶地望着兰欣，机械道：“不知张夫人问他干什么？”

        兰欣道：“曾老师不要着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曾明道：“不知道张夫人想问我些什么？”

        兰欣一字一字道：“有关聂枫的事情。”

        曾明道：“有关聂枫的事情？”

        兰欣道：“是有关聂枫的事情。”

        曾明故装糊涂，淡淡道：“赎曾某人愚笨，不知张夫人所说的这‘有关’是指哪方面？”

        兰欣直言不讳，态度坚决道：“为人方面。”

        曾明惊愕道：“为人方面？”

        兰欣道：“正是。”

        曾明怔怔地注视着兰欣，想了一想，抱歉道：“张夫人，不是曾某人不愿告诉你，只是这有关人品的评价，我真是不好妄加断言啊，还望张夫人见谅才好。”

        兰欣思绪一转，心中立刻就有了主意，微笑道：“曾老师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不瞒曾老师说，这聂枫是我的一位好朋友的远房亲戚的孩子，我之所以向曾老师打听他的这些事情，主要是受我的这个好朋友所托，替他们了解了解这孩子上了大学之后，是不是有些变坏了。”

        曾明淡淡道：“想不到聂枫还有和张夫人交好的朋友的远房亲戚，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

        兰欣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望曾老师能如实相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