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肆月有些心不在焉，看着苏俏举起的几把吉他，也只是点头说：都挺好的。

        苏俏听后若有所思地点头，紧接着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面前的吉他上。一会儿试着调音，一会儿拨动琴弦。苏俏眼角含笑，用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方肆月撇过头，苏俏的笑容扎进她的眼睛里，感觉双眼有些刺痛。方肆月眯了眯眼才觉得舒服了点儿……

        她更加后悔了。

        一个小时跟苏俏碰面，苏俏说想要给林和言一份终身难忘的礼物。苏俏带着幸福的笑容，模样娇羞……方肆月就开始后悔了，她不应该出来陪苏俏选礼物的。她想离开，却被苏俏拉住了手腕，没等她开口，苏俏就说：“谢谢你肆月，肯出来陪我！”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又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方肆月开始讨厌这般不果断的自己了。

        “肆月？”

        方肆月转过头，看到的是已经包装好的一把吉他。苏俏举着它，问方肆月：“你说，阿言会喜欢吗？”

        更难过了。

        方肆月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微笑着说：“嗯，学长一定会喜欢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苏俏也许沉浸在林和言收到礼物会有什么反应的幻想中了，并没有注意到方肆月的不对劲。

        两人走到店外，苏俏挥挥手跟方肆月告别。

        望着苏俏离开的背影，方肆月双手无力地垂下，低下头咬唇苦笑。

        她还真是干了许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结束了？”

        身后传来的熟悉的男声让方肆月大吃一惊，猛地回过神，才注意到靠着墙壁双手插兜半眯起双眼看她的顾止安。刚才出来，还真没有发现那边站了一个人。可能来了有一会儿了，方肆月注意到顾止安脚边还冒着白烟的几根烟蒂……

        “你怎么在这里？”

        方肆月还没怎么缓过来，导致她现在的声音还有些微微地颤抖。

        “路过。”顾止安几步走到方肆月跟前，看看大门敞开的乐器店又看看眼眶红了一圈的方肆月，沉声重复：“结束了？”

        “什么？”

        “林和言的生日快到了。”顾止安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方肆月空着的双手，“帮苏俏物色了，自己不准备礼物吗？”

        “啊——你怎么知道的啊……”

        还真是被他猜对了。

        顾止安无奈地笑了两声，一根手指戳在方肆月脑门中央，有些恨铁不成钢。“真是，你傻不傻啊。”

        “……”

        方肆月被顾止安重新拎进了乐器店。

        由于方肆月不像苏俏，平时的零用钱也没多少，所以看着一堆价格昂贵的乐器犯了难。店员还在给她介绍哪些音色好，又有哪些适合初学者……方肆月不懂这些，听得也是云里雾里，想走又被那店员拦住了去路，只好转头求助于顾止安。

        顾止安舔了舔嘴角，本来就想让方肆月安安静静地选，现在加入了店员的喋喋不休。他没方肆月脾气那么好，开始不耐烦了……目光在旁边的架子上转了一圈，随手抓起一块吉他拨片，无视掉店员拉起方肆月的手腕就去结账。

        “付钱吧。”

        顾止安将吉他拨片塞到方肆月的手里，用下巴点点收银台。

        “这是？”

        “吉他拨片。”说到这儿，顾止安眼中的寒意增加了几分，“林和言喜欢收藏这种东西。”

        “真的吗？谢谢你！顾止安。”

        真的吗？

        顾止安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是真的……

        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记得任何关于林和言的事情。

        但越是不想记得，就越是忘不掉。好几次，他都在梦里重新经历了那件可怖的事情。惊醒后是一身的冷汗和等待着他的无边的黑暗……那段回忆像是深入了骨髓，并且要与他共生共灭……

        他们那段混蛋的回忆啊……

        逃不掉的。

        方肆月心情好多了，将拨片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面向顾止安，无比真诚得说：“谢谢你，顾止安。”

        “……”

        顾止安没搭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对方自己收到了。

        “我下午还约了晴桑去图书馆，那顾止安，我先走了。再见！”方肆月说完挥了挥手就跑远了。

        顾止安注视着方肆月的背影，“嗤”笑出声，对着方肆月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嗯，再见。”

        后来，陈让见顾止安还没来就拨了电话过去，没过几秒钟就被接起了。陈让“喂”了声后，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空出两只手好在召唤师峡谷中大杀四方。

        “什么事。”

        顾止安洗了把脸，躺倒在沙发上问那头的陈让。

        正儿八经的回复没有，传出听筒的只有陈让的吱哇乱叫，嗷嗷的叫唤。顾止安将手机拿远了些，确定是陈让并不是什么什么恶作剧的电话。眉毛紧拧，不耐烦尽数写在了脸上：“有屁快放。”

        “次奥——”陈让看着屏幕上的黑白画面，没忍住骂出声来。拿起手机，换了种狗腿的语气对那头的顾止安说，“安哥，你还来不来网吧啦？我跟邵子慕都开到第四局了。对面女警追了我几条街，真他妈烦。”

        “不去了。”

        “诶？等等等，安哥你现在哪儿呢？”

        “家。”

        起身抿了口开白水润润喉。

        “安哥，那你下午还出来吗……三点钟的局呢？”

        “不去。”

        “为啥？”

        “热。”

        “可……”

        邵子慕见陈让突然卡壳，有些好奇地问说：“安哥怎么说？”

        “不来，而且把我电话挂了。”陈让苦着一张脸，下次这种打电话约顾止安的事情让别人来好吗？好吗！好吗？！让那些人也尝尝被顾止安挂电话的快感好吗！！

        陈让在心里已经把顾止安吐槽了一遍又一遍的时候，一条短信进来。陈让不怎么看短信，月底都是一次性全部删除的。但这次的发送人让他止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小手指——顾止安。

        陈让想不通刚刚挂电话的顾止安能给自己发什么短信，打开仔细一看，差点没直接从椅子蹦到天花板上去。

        “你从厕所追着出来的女生叫晴桑，高二（C）班，姓不知道，自己查。”

        “收到！谢谢安哥！您老好好休息！么么哒！”

        最后三个字让顾止安皱了皱眉毛，陈让从哪里学的这么恶心的词语。

        其实顾止安自己也不知道晴桑是不是陈让要找的人，反正他是认为方肆月身边就这么个要好的朋友。所以就自顾自把“晴桑”这个名字按到了那个女生的身上……

        假使真弄错了，那也是陈让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