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每天晚上都会和陆怀信通一次视频通话。

        往往这个时候，哪怕是在办公室加班，陆怀信也会放下手里的工作，安静地听她讲话。安歌会把每天遇到的各种琐碎的小事都跟他分享，告诉他他种的绣球花又长高了几厘米，周阿姨做的菜放了葱又忘记挑掉了了，妈妈和安诗婷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诸如此类。

        这些细小而繁杂的事情，听在陆怀信的耳里却没有丝毫厌烦。

        因为往往最后，絮絮叨叨地说完这些小事以后，安歌都会以一句“我想你了”作为结尾。

        她撒娇的时候，总是习惯将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撩拨，陆怀信每次听着，都会有一种心脏微微发麻的感觉。

        这种感觉，又像是触电。

        而他沉溺其中。

        -

        这天安歌照旧在和陆怀信视频通话。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垂在耳侧。陆怀信几次让她先把头发吹干，都被她撒娇耍赖地将话题绕过。

        房门突然被敲响，安歌跟陆怀信打了个招呼，放下手机光着脚从床上起来去开门。

        门外安诗婷好奇地打量着安歌的房间，“安安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安歌没有回应她的问题，直截了当地发问：“有事吗？”

        安诗婷面露尴尬，双手绞在一起，显出无措的模样，“我……妈妈说陆阿姨要生日了，让你明天陪我去挑礼物。”

        陆阿姨？

        安歌有些迷茫，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点头，说：“我知道了。”

        安诗婷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安歌有些纳闷：“还有事吗？”

        “……没有了。”安诗婷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安歌急着回去和陆怀信聊天，匆忙地“嗯”了一声，关上门坐回床上。

        手机屏幕里的陆怀信已经开始看起了文件。

        “我回来啦！”

        陆怀信见她回来，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是安南找你吗？”

        “不是。”安歌摇头，“是安诗婷。她说妈妈让我陪她去给陆阿姨挑礼物，我还差点没反应过来，谁是陆阿姨？哈哈哈……”

        说着，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她叫陆宁一直都是姑姑，从来都没有叫过阿姨。

        陆怀信也勾起了嘴角，“那你呢？你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啦，姑姑的礼物，我三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安歌有些得意。

        “其实——”陆怀信话锋一转，“我一直想问你，你喊我姑姑为姑姑，是因为我妈，还是——因为我？”

        安歌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说：“你想知道？”

        “嗯。想知道。”陆怀信看着屏幕里的安歌。她正用黑漆漆的眸子注视着他，一双桃花眼里含着笑意，微微弯起。

        不知怎么地让他想起了狐狸。

        安歌却只是捂着嘴笑，调皮道：“就是不告诉你。”

        陆怀信专注地看着她，纵容着她的调皮，她想抱抱她，却无奈隔着屏幕。

        于是她只好抓起床上的毛绒玩具抱在怀里，“陆怀信，你为什么不问我，我为什么不喊安诗婷姐姐？”

        “嗯。为什么？”陆怀信沉吟片刻，顺着她的话发问。

        安歌歪头，把脑袋靠在毛绒玩具的脑袋上，“我也不知道……”

        有些疑惑和不解，她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缓缓道：“只是她长得跟我一样，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一样，可是她对我来说又是一个陌生人。这种感觉，我不喜欢。”

        “她是我的姐姐，可是我早就习惯了只有安南一个哥哥的生活，她是我的姐姐，也就意味着，她也是安南的妹妹。”

        “我不喜欢。”

        说着，她情绪低落下来，“可是我觉得我不能对她不好，因为她是姐姐啊。”

        陆怀信安抚她，“不喜欢就不喜欢，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他的语气温和，可安歌知道，他不只是在安抚她。因为他，真的是这么觉得的。

        没有什么比她的感受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