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从被血糊住的缝隙中看到苏毓在煮一锅深黑色的水。

        而身旁席地而坐的人似乎是察觉到自己醒了过来，又捧了把水来为他清洗眼睛。

        等对方一阵乱揉之后，苏焕看到苏毓已端了半碗黑水过来，“好点了吗？把药喝了。”又回头对早已站在几米开外靠着墙一脸冷漠的苏世招招手，“柿子也过来喝。”

        苏焕一脸担忧地看着这苦水，然后抬头看见苏世面无表情地吞下去。

        苏焕静静地盯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扶着墙想站起来。刚一用力，小腿便传来一阵剧痛。

        “嘶……”他的五官痛到变形，然后直直地向后仰去。苏毓手忙脚乱地扔下汤药，但还是来不及去接他。

        而后者被苏世拦腰一抱。

        苏焕比苏世要小两岁，身高体重自然是比他小一截。

        苏焕抬眸，“谢……”，另一个“谢”字还未说出口他便怔在当场。

        苏世的眸中满是血色的红丝，眼角似是要开裂，像是着魔发疯一般。

        他不耐烦而又温柔地放下苏焕，苏焕试探着喊：“柿子……”

        “别烦我。”

        “柿子……”苏焕突然有些着急。

        “滚。”

        苏焕的声音几乎要带些哭腔了，曾经不在乎天不在乎地的躯壳，现在终于开始害怕。

        他害怕被他扔掉。

        即使是被打，被骂，即将冻死街头或是饿到晕厥，他也从未这样害怕过。

        苏焕硬憋着眼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扬起嘴角露出两个小虎牙，像是想要得到表扬一样，“哥……吃糖。”

        转身迈出半步的苏世停了一瞬，又旋即跟上半步，靠在一边的墙上闭目养神。

        苏焕接过苏毓手中撒的差不多的汤药，“柿子……伤的重吗？”

        苏毓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发，“没事的，柿子比你大，他受的伤都不痛的。喝药吧。”

        苏焕盯着苦水静默了一会，点点头，一口闷下汤药。

        估计再也没有比这更苦的东西了。

        他那时这样想。

        然后身后走入一片阴影，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蜜饯。

        “蜜饯。”他不屑于解释，又走回那个墙角。

        可是苏毓却看到，苏世的耳朵已经通红了。

        苏焕舔了两口。

        忽然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甜的东西了。

        苏毓偷笑了一声，“柿子他啊，可是在你晕倒的时候一直守着你呢，连我碰你一下他黑脸呢。”

        苏焕闻言看着苏世。

        后者把头埋进墙角里，“苏毓……别说废话。”

        “这可不是废话呢。”苏毓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好萌！

        “是谁守了一夜说什么‘你再不醒我就扔了你’啊之类的，最后不还是没扔吗？”

        “苏毓……我好想打你……”苏世咬牙切齿道。

        苏毓觉得不妙，真把人惹急了，忙狗腿的奉承几句跑去收拾东西。

        ……

        “她说的……你别信。”苏世别过头去不看他，耳朵一路红到脖颈。

        “你能不能……别扔了我……”

        苏世怔了一瞬，对上他的视线。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在苏焕身边，“不会的，除非我死了。”

        苏焕直直地盯着苏世。

        苏世又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妥协一样，“好啦好啦，死也不会扔掉你的。我还等着你的糖呢。”

        苏焕一下就绽开笑容，又从袖子里掏阿掏，掏出两张不成型的破饼。

        苏世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就是因为这两张饼，让苏焕拼命也要护着，就是因为这两张饼，让他差点失去苏焕。

        “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两张饼？”苏世有些不悦。

        苏焕笑了一下，“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