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样？”李钰并未被吓到，还多了一分愤怒，而他手里的武器不曾为多增的情绪抖动分毫，这种控制力更叫箫老板兴奋。

        李钰不好驾驭，姚炼便转向越云道：“实不相瞒，我的确是有事请你帮忙……”

        一提这茬，越云还没缓过神，李钰声音瞬间抬高八度：“越云姐，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回衙门了，王大人定然饶不了我们，你现在的俸禄还够扣的吗？”

        越云明白李钰急了，这是警告。现在局势明了，箫老板如此轻易就出入太子宾客府，说明他一定和姚炼认识，说什么让自己留宿一宿，很可能就是姓箫的早就和他串通好了，把她打包了送到姚炼府上，至于李钰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带走她，也许姓箫的武力在他之上，要么就是他当时被姓箫的以某种方式骗过了。

        用这种连绑带骗的方式，还说有事请她帮忙，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越云对李钰默契的点头，蹿下床，捞起红色官服一披，拿着配剑就往外走。

        “难道老身有事相求，越姑娘也不愿给个面子吗？”门被“扑”得打开，头发花白的婆婆正好和越云面对面，笑容亲和。

        “您……”越云难以置信得看着她，您不是那天在勿念居里说书的婆婆吗？”

        “老身姓卿，名采莲，你也可以叫我采莲婆婆。”卿采莲略带俏皮得向越云挑了个眉，惊得越云张了嘴，“你就是书里的那个人？……不对，你那天其实说的就是自己的故事？”

        卿采莲不紧不慢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姚炼见来人恭敬得一揖：“祖姑母好。”

        卿采莲拍了拍扶手冲越云招手：“好姑娘，过来坐。”下人见眼色立刻添椅子。

        “这，这。”没见过这阵仗的越云当下觉的挂不住面子，自己刚刚还和屋里这俩人差点闹起来，现在家里的老人和声和气得待她。“这多不好意思啊……”越云说着赶忙把官服整理好，老实得坐了过去。

        凭心而论她完全不擅长和老人相处，心里带着的只有尊重别无其他。

        卿采莲抓起她的手着实让她有些受宠若惊，那只充满岁月的手，皮肉已经松弛，但肌肤间仍旧细腻，靠在她手心里还有温热的感觉，像是羊脂玉。

        “越姑娘，不瞒你。老身的确是故事里的那个卿采莲。卿非亦是我的亲弟弟，后与京州官宦姚家结为伉俪，炼儿便是他的亲孙儿。”

        说到此，卿采莲沉默了一会儿，面色凝重，越云感觉她的手上跳动了一下。

        “……我当年年少，自作聪明，觉得世间人情凉薄，对许多感情都不屑一顾。堂兄卿鄂对我说出实情，我反而认为他还要作恶。这些年来想了许多，原来我从知道他弑父之后就已经对他无任何好印象了。我恨父亲偏爱弟弟，却不懂卿鄂对父爱的渴望。他那么坚强，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最后无可奈何向我吐露实情，我却没有相信他，还选择怀疑他……”

        “几十年了……五十年了吧……”卿采莲摇头，不敢置信，眼中没有光彩：“等到我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我方才能与他感同身受，可笑当时我看不出他的隐忍，他的痛苦，他的爱而不得，也看不到……他心中如火的爱，还有对温暖的渴求。我也想不到我弟弟最后竟是被他所救。”

        “也许温和人的温柔，只有入他内心的人，方才能体会到吧。他走以后，厉皓婉真的接替了她父亲做了潇湘县令，处理案件无数，尤其是对家庭责任这方面的。她才是真正知道卿鄂想要的，但她前年也去世了，此生也并未成婚……”

        没有相同经历，如何感同深受，没有感同身受，哪里来的理解？

        越云不禁叹息，这件事谁也没错，要怪就怪那个始作俑者，采莲婆婆的那个四叔，既然答应娶卿鄂的母亲为妻，为何还要反悔娶了别人？不仅如此，还害怕卿鄂离开那条街被正妻看到，而把他们囚禁在那里。这一切的连锁反应，铸造了卿鄂一生的得失选择，还有他身边人与他的结局。

        本来，他也有权利拥有幸福的一生啊。

        一颗小石子亦能掀起滔天巨浪，不过是抛弃一个女人，对卿采莲的四叔似乎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必将会有一个结果，必将会影响一些人。

        每一件小事都是和人息息相关的，你不是开始，也许就是结果。

        “我不想再让这种事再发生。”卿采莲缓缓握住越云的手，另一只覆上去，两只手整个把越云的手捧在掌心：“所以我想请你去帮我做一件事。去恵明庵见一个人，她是炼儿的妻主，不知什么原因出家了，怎么也劝不回。她什么也不要，只有一个要求，便是一定要见到你，才愿意回来。”

        “见我？”越云睁大了眼，“我又不认识她，姚炼姚大人的妻主要见我？还，还是指名道姓？”

        “她，她是谁啊？”越云心里突然有些慌，她在脑海里飞速搜寻起来，不，不可能啊，除了和司徒灵玥，司徒灵疆，她还会和其他女子有瓜葛？

        她都已经成亲了，还要大费周章的以出家作威胁，只为了让姚炼找到自己，并让自己去见她一面？

        仅仅是见她吗？越云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从喝酒，到听故事，再到被箫老板丢出去，被姚炼带回府上，他总觉得像是有人把这些串连在一起，布置了一个圈套，目的是引她上钩，再看姚炼的官位，箫老板威胁，卿采莲婆婆的以情动之，更加佐证了她的猜测。

        她感觉，危机正在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