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烟闭上眼,长舒一口气,调息运气,身体没有大碍,腿上的蛇毒已解,身上的抓伤和撕扯对于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那位少将军怎么样了?”安烟起身,略掉玲儿刚刚所言,浑身的疼痛使她不禁皱起眉头。
“已经睡下了,身上的毒也解了三四分,要不是安姑娘出手及时,现在他恐怕早就是死尸一具。”敏姑姑跟在安烟身后,如实回答,“我又给他配了几味药草,熬制喝了有三天了,再休养一些时日,等凌鸢带回无涯师傅的丹药,稍加调理,便没有大碍。”
“凌鸢去找无涯师傅?”安烟眉头更紧。
“是。”敏姑姑点头,一旁的玲儿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仅限于五毒之内。”话已至此,安烟无话可说。既想他活命,又何尝在乎去找谁取药呢?
“看姑娘舍命相救,定是对姑娘非常重要之人,姑娘久昏迷未醒,故此未经姑娘同意,自作主张。”敏姑姑实言相告。
“敏姑姑是治毒高手,安烟自是信服,只是,他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吗?他所用兵器是千斤锤,受伤的又是右臂,在洞穴中剔除感染碎肉时,我看到毒已深入骨髓,剑毒我只是听闻过,但是从来没有接触,不成想毒性这么快。”不论她们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不过都是要救袁晗的性命。
安烟现在担忧的是,当袁晗知道自己不能再使用千斤锤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敏姑姑果然面露难色,“不瞒安姑娘,毒性确已深入骨髓,保住性命没有问题,至于能否重新使用兵器,恕敏姑姑不敢断言。”
安烟的金丝锁链有四两拨千斤的奇异,故此能将千斤锤绑缚马后,换做常人,就算是寻常士兵,也要两三人才能提的动千斤锤。
袁晗和裴少良,都是力大无穷之人。
安烟环顾四周,众多姐妹已经集聚约三分之一,估计其他人都分散在四国忙着要事。
“我没有大碍,姐妹们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玲儿,你带我去看看他。”
“安姐姐,那阿娇呢?”阿娇眨巴眨巴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安烟,安烟笑笑:“守了我很长时间,你现在去睡觉。”
袁晗被安置在安烟对面的屋子,安烟刚一进门,他就醒了。
“看来真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耳力如此灵敏。”安烟望着袁晗,其他人知趣地退下。
袁晗面露尴尬之色,想到自己在马背之上对她有误解,只得抱拳:“多谢安姑娘的救命之恩。”
“怎么谢?”安烟挑眉反问。
袁晗一时语塞,竟是不能答上半分。
安烟撩衣而坐:“也罢,你现在自身难保,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休养,报恩之事那是日后之说。”
袁晗心中有太多未了之事,难免心急:“不知还要休养多长时日?”
安烟知他心中所想,无奈袁驰林已死既成事实,李明将军去向又未知,他伤势严重,身单力薄,如何去和老奸巨猾的贺兰钧相抗衡?
“晋国剑毒闻名天下,能保住你的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言外之意,时日不短。
袁晗面露难色,安烟拿起桌上的镜子递到他面前。镜子里,是一张稚嫩,焦躁不安,忧愁情丝集于一体的脸。
“你什么意思?”袁晗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安烟把镜子放回原处,声音里满是波澜不惊:“就凭现在的你,想要打败贺兰钧,可能吗?”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微微的愠色在眉间凝聚,袁晗不喜欢她话里淡淡的讽刺,不锋利,但是很伤人。
“和贺兰钧斗,靠的不仅仅是卓越的武功,更要智慧和敏锐的心思,试问,他在官场打拼二十几年,你呢?”安烟嘴角挂着轻笑,说出的话却似利剑,“我只是提醒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若真的想要做点儿什么的话,只凭一腔热血是行不通的。”
“难不成就让我在这里坐以待毙?”袁晗不经大脑说出的话自己都觉得太草率。
安烟手指点上一本书:“不是坐以待毙,而是修炼和沉淀。”
顺着安烟的手指,袁晗看到了一面墙的书,分门别类陈列在书架之上,多和医术、军事相关。
袁晗有些吃惊,怪不得此女子如此见多识广,果真应了她那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和她比起来,自己顶多胜在一点蛮力。
后袁晗得知,猎户人家主人姓姜,名姜德,家有一妻一儿。本来一家三口在吴城城南的一个小镇落户,没成想在儿子姜小羽四岁那年,小镇闹瘟疫,人人得天花,连小羽都难逃厄运。
姜德带着一家逃难来到山坳,迷了路,恰巧碰到安烟等人,被她们救下,自此也就落户在此。
“安姑娘啊,是个大好人,隔三差五回来看看我们,小住几天。每次一来,我这里都跟过节似的热闹。小羽就喜欢黏着她,让她教他武功,安姑娘有耐心,从不推脱。儿子有天还对我说‘爹,我学有所成的时候,就由我来保护你们’。我问他是谁教的,他说是安姐姐。”说完,姜德兀自笑起来,指了指那一屋子的书:“看见没,都是她们的,闲来也会教小羽认字读书,现在我们小羽也能自己读书了。”自豪感显露无疑。
袁晗握着斧头的左手停下来,右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安姑娘究竟是何方人士?”
一句话,姜德劈柴的斧头跟着顿了一下,侧头看向他:“你和她们不认识?”
袁晗摇摇头:“萍水相逢,仅此而已。”
姜德笑了,斧头继续上下翻飞:“安姑娘一向都是这么热心肠,见怪不怪了。”
“这样说来,你也不知道了。”袁晗自己替他回答了。
姜德憨实的笑掩盖不了他欲言又止的神色,顺手拿过袁晗的斧头:“你练练手就可以了,病中的人还是多休息为好。”
袁晗诧异地看着他收起自己的斧头,也确实感觉到了劳作之后的身心疲惫,索性不勉强,拜别回屋,躺在床上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