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烟回答的理所应当：“有句话你没听说过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周游列国，就连你们涉猎不到的地方都去过，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对此，袁晗无话可说，难怪她连自己右臂上的毒都能解。

        一只鱼下肚，袁晗也不知道该和安烟说点什么，命已保，该上路了。

        “谢谢安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安烟坐在原地纹丝未动，抬头看着他：“你所中的毒不是三两日可以医治好的，再者，见不到你的尸体他们亦不会甘心，现在你返回辽国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果相信我，就跟我走。”

        “去哪儿？”袁晗脱口而出，待看到安烟的神色，自知多问，闭而不言。

        天色早已大亮，仅是刚才的几下用力袁晗便深感疲惫，体力不支竟是一头栽地，眩晕感久不散去。

        “怎……怎么会这样？”袁晗试图重新坐起，翻了个身却还是倒在原地，斜眼看着安烟，询问缘由。

        安烟走到他近前，号脉查看病情，又把他右臂上包扎好的布条拆开细看。

        “该换药草了，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采药。”说完也不等袁晗答话，径自攀爬上了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山崖之上。

        袁晗这才打量四周，竟然身处在一处四面环山的凹地中央。四面陡峭的山壁光滑没有依附，就像斧头硬生生地劈开来一样，虽然生长了很多小棵植物，却连干枯的藤蔓之类的攀爬之物都没有。

        袁晗颇为担心地看着如蜘蛛一样粘附在岩壁上的小人儿，心中一暖，她虽然外表冰冷，做事毫无章法，心地却极为善良。

        晋国和宁国均属北方，春季正是天气变幻不定的多雨时节，才不多时，黑云已经弥漫天际，风卷残叶，铺天盖地，白昼瞬间如同傍晚。

        向上攀爬的人儿已经仅剩米粒大小，袁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经过雨水冲刷，崖壁更是光滑异常，安姑娘一定会有危险。

        袁晗扯开嗓子大喊：“安姑娘，快下来！”

        可是这么远的距离，再加上他重伤在身，内力不足，声音顷刻消失在大风中，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怎么办？爬爬不上去，喊她又根本听不见。

        袁晗把心一横，匍匐向着安烟所在的崖底前进，忽略掉右臂剧烈的疼痛和崩开流血的伤口，凭着仅有的力气一点一点向上攀爬，心想就算她摔下来，他也要垫在她下面。

        口中不放弃地一遍遍喊着：“安姑娘！快下来！”

        手指扣在岩壁上，不用力根本支撑不住身体，可想而知，安烟为了采药冒着多大的危险。

        熟悉的香气拂面，耳边有衣服的簌簌声，袁晗一侧头，不是安烟是谁，随即后背的衣服一紧，被安烟顺势提着飘然落地，安然自己却是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口中和手中均是采到的药草。

        只是这么一瞬，雨点已经“噼啪”落下，安烟扶着袁晗寻了一处山洞，躲避在里面。

        可是安顿下来才发现，即便两人很努力的加快步伐，到底还是湿尽衣衫。

        “安姑娘……”

        “别说话，伤口重新裂开，有可能感染，我需要把你已经坏掉的肉去除。”安烟把他安置在一旁的草堆上，顾不得擦顺着脸颊留下的雨水，专心为袁晗去除布条，摘除早先覆上的药草，又急急忙忙用找到的石碗盛装水来为他清洗。

        安烟随身带着佩剑，约摸半尺，剑刃锋利，吹发即断。

        重新燃火，待短剑在火焰上消毒之后，安烟递给袁晗一块木头：“咬住它。”

        袁晗却是摇了摇头，忍着剧痛，已经分不清被汗水还是雨水洗刷涨红的脸扭向另一侧：“我撑的住。”

        安烟不动声色地把木头放在他脸侧，持短剑伸向袁晗的胳膊。

        洞壁之上，火堆映照通明，袁晗可以看见短剑没入自己的胳膊，巨痛感席卷全身，袁晗张大嘴巴低吼，把左手放进嘴里，压抑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浑身疼得蜷缩一处。

        安烟撩眼皮看了看，把木头向他嘴边移动，袁晗一口咬住木头，脸颊因为疼痛涨的紫红，额上青筋暴露，双眼突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待袁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右臂已经被重新包扎上了。

        浑身衣衫浸湿，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谢谢。”有气无力地说出两个字，袁晗再没有多余的力气。

        安烟就着石碗喝口水，擦了擦嘴角，没有丝毫隐瞒：“这药草撑的时间不长，等雨一停，我们就离开这里。”

        这次袁晗没有再问去哪里，一是没必要，二是没力气。

        一眼瞟到洞口的马匹，它身旁是自己那两把丢掉的铁锤。

        “我给你拿回来了。”

        袁晗更是感激不尽，攒足力气又说了句：“谢谢。”

        “做这些，不仅仅是为了救你，你是良将之才，辽国有你是福气，奈何奸臣当道，否则又岂会平白让袁家蒙受冤屈？我救你，是为了天下百姓，我希望你回到辽国之后，可以铲除奸臣，说服皇上，和宁国握手言和。”

        袁晗摇了摇头，有气无力：“不可能……”

        安烟不理会他，接着说：“两国不和原因无非就是不甘心俯首称臣，四国之战必有伤亡，士兵、百姓，土地遭践踏，又会影响收成。都不甘心做臣子，战争就永不停止，然后循环往复，到头来仅仅是为了满足皇室权欲。那么打胜仗，到底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霸权？”

        安烟所说属实，晋、商两国已经俯首称臣，隶属宁国。论实力，辽国当然比不上宁国，明知不可为却还要鸡蛋碰石头，侵略宁国，妄图称大。

        “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们吃败仗，袁大将军一定也知道这个道理，而所谓的援军，真的会来吗？”安烟看着袁晗的眼睛，信息不言自明。

        袁晗脑中回放父亲接到圣旨时的神情，又联想到此次援军久不接应，贺兰钧暗中派杀手围剿。所有的信息都表明，这是有人想要袁家绝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