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下了山，走到接近半山腰的时候，似乎是看到了古塘，但此时归山的僧人太多，转眼之间就不见了他的踪影，我也没有在意，只是绕去了较为僻静的后山。

        后山的树丛杂草更多，风景却是也好，我便一面下山一面赏景，好不惬意，全然忘记了那个车夫还在半山等我的事情。

        尘星寒和古塘到了竹屋，古塘才略想起些什么似的说道：“刚刚我好像看到了青鸢。”

        尘星寒敛了敛目光，“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尘星寒睨了他一眼，“鸢儿不是本地人……”随后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她应该不会知道这个寺庙。”

        古塘看着尘星寒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像是不够似的，古塘又补充道：“青鸢是个好姑娘。”

        尘星寒直视着前方，目光愈发深邃，却并未说什么。

        树上的梨花撒下来，落了一地。

        我正走着，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原本还是鸟鸣得欢，现在却是一片寂静，空气中充斥着肃杀的气氛。

        我又小心的走了几步，便见前面几人黑衣蒙面，太阳的余晖折射到他们手中的刀剑上，发出刺眼的刃光。

        其中一人见我下来，轻巧而利落地喊了一句，“上！”他们便一齐持剑冲了上来。

        我后退几步，刚要拔腿跑，就见一人施起轻功到了我的面前。

        我见一个个都武功高强，躲是躲不过了，于是架起空拳，几个人像是蓄势待发的样子。

        他们便一齐上了，我瞅准空隙一个弯腰跑了出去，山路前面是崖角，后面是朝我逼近的黑衣人，已经无路可退，我跑到悬崖边上，不停的向崖下望去，看跳下去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这时，一个蒙面人已经在朝我步步逼近，手刚要捞到我的衣领时我纵身跃了下去。

        “啊！”我尖叫着往下落，风呼啸而过，我的手攀住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借着力将手扣在了岩石上，手心的血溢出到手背上，顺着手臂往下流，我的手心感到了一丝的痛觉，但我全身吊挂着，不敢有片刻松懈。

        几个人朝下看了看，只见一片微红的云雾缭绕，随即回过身禀报黑衣人首领，道：“人已落崖，必死无疑！”

        他追上来看了看，随即道：“撤！”

        “是！”

        我的手臂微微撕痛，手指也开始发颤。我向下望了一眼，满眼全是霞红的云雾，根本看不到崖底。我的身子又向下坠了一分，我扑腾着双腿正要借攀登之力抓牢岩壁的时候，手上一滑，便直直的仰面向下坠去了。此时我见崖上飞下一人，衣袂在黄昏云霞中翻腾着，一头乌发如瀑般张扬。

        他将我扯进他的怀中，我的额头撞上他的胸口，随后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侧脸，只觉此时的他越发英俊了。只见他足尖轻点就运起轻功飞了上去。

        此时山崖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从他的怀中撤出，说道：“多谢余缘大师相救。”

        他一挑眉，笑道：“难道不应以身相许吗？”

        “啊？”我失声出口，又觉不妥，忙一本正经道：“大师莫要误会。”

        他未语，只是笑着挑高了眉。

        我有些惊讶，道：“大师认真的？那我……”

        见我如此反应，他失笑，道：“贫僧开个玩笑罢了。”

        “嘎？”我一卡，及时吞下后面的话，理理衣衫问道，“大师怎能及时赶来救我？”

        他笑了笑，只答：“天意如此。”

        我略微抬头看了看，指着天道，“那，大师，天说让你送我下山。”

        他摇头失笑，单答一个“好”。

        下了山，他撑船将我送回了郁翎，下船之际，我转过身对他说：“大师就送到这里吧。”

        他微微颔首，“施主小心。”

        我对他挥了挥手，迈开步子走进了市集。

        市集里面人来人往，小贩们已经开始摆摊占位，在为夜市做准备。

        车夫此时看到上山的僧人越来越少，而太阳也将近落山了，于是便上了山。他气喘吁吁地跑进南山寺，拉着一位僧人的僧袍问道：“师父，有没有见到一个……大约这么高，”他用手比划着，“长像娟丽秀气……”他想了想，又说，“不施粉黛的一位姑娘？”

        那位僧人摇摇头，指着前面的人，说道：“你问大师兄吧。”

        车夫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那位被称为大师兄的人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那个跟忆舞很像的姑娘啊。我见之前余缘大师就把她送走了，估计这时已经下山了。”

        “啊？”车夫轻呼出口。

        02

        天色稍晚，火烧般的云色微微混淆。楚风楼上，花忆舞倚在木栏上浅笑着抿了一口茶水，看向云际，道：“你有没有见到那个跟欧阳若忆长得相像的女子？”

        此话出口，便不像是疑问，怕是已知晓了大概。

        对面的少年抬起头来看着她，冷毅的脸上不带半分表情。“你什么意思？”

        “是我的疏忽，”她抿着嘴敛了那抹深深的笑意，“我不是在怀疑你的办事效率，只是感觉有些蹊跷而已。”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继续说着，“我只是在想，她跟欧阳若忆简直太像了。”

        那名少年没说话，只是嘴角扯起一个不加掩饰的嘲笑。

        花忆舞好像瞬间明白了他要说什么，便故作不经意地问着：“她不是花满楼的吗，你没见过？”

        少年微微皱眉，眼里一点一点蓄起冰霜是她？

        花忆舞并未注意到他的变化，继续说下去，“事出突然，我一时忘了证实她到底是不是欧阳若忆，不过她现在也摔下了山崖，南山那么高，肯定难逃一死。”她又喝了一口茶水，眼底闪过狠光，抬了抬下颌说道：“我就是，宁肯错杀一百，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她在哪？！”冷夜枫站起来俯视着花忆舞，眼里翻涌着冰蓝色的暴风骤雨。

        未等花忆舞开口，冷夜枫就起身跃了出去，衣袂在风中狂飞。

        我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花满楼，红娘刚好迎出来，似有些惊讶，“鸢儿，你怎么回来了？”

        “我……”我顿了顿，嘿嘿一笑，说道：“我跟陈公子吵了架，他把我从府里轰出来了。”

        红娘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拆穿我。说了句，“好好好，那快进来罢。”便将我领去了后院。

        进了后院，我对红娘说：“红娘，花舟节……我看到沈公子了。”

        红娘脚步顿了一下，“他看到你了？”

        我轻轻点头，随后看着红娘的眼睛，道：“我看到他，只不过，他的身边还有别人。”我的声音越说越低，眼圈微微发红。

        红娘叹了一口气，“鸢儿，你不知沈默的为人。沈默祖上三代为官，却没有哪个是堂堂正正的，沈默野心勃勃，他从来不会做无利于自己的事情。”红娘说着看了看我，自知是瞒不住了，于是说了出来

        “那日你随尘公子乘马车离开之后，他便来过，说要娶你，后来是我瞒了过去。鸢儿，你要知道，无论是这郁翎还是京都，抑或是整个尘国，花魁永远是最能煽动群众发出舆论的。”

        我直直地看着红娘，心如刀绞原来一切都是逢场作戏，那些绵绵情话原来只是我的异想天开。

        红娘见我如此有些不忍，“鸢儿，早知错了就放下吧。”

        我有些站不稳，跌坐在石阶上，喃喃碎语：“我也想放下，可是好不容易爱上了，如何放得下……”我双手捂住脸，泪如雨下。

        红娘慢慢蹲下来守着我，后来她慢慢唱起歌来，只记得里面有一句“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反反复复唱了几遍，直到她也变得泣不成声。

        冷夜枫赶到南山的时候天色已经趁着黄昏狠狠地铺卷过来了，满山都被拢在火红色的光辉里，夕阳柔弱的不像话。

        冷夜枫登到半崖，恰时来到我堕崖的地方，向下望去，全是火红色的一片，看不到下面的景。

        他慢慢趴下来，从崖角朝下喊着“青鸢！”

        “青鸢！”

        “青鸢！”

        空旷的山崖一遍遍荡着他的回音，那么寂寥，那么凄凉。

        夜微凉。

        次日，我醒来，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房中，眼睛因昨夜哭过而微微肿胀，我起身下了床，来到铜镜跟前照了照，只见着眼睛红了些。

        红娘端着粥走进来，坐在桌边，我也走过去坐下。

        红娘将粥推到我的面前，“鸢儿，先喝碗粥，昨夜风大，免得受了寒。”

        我只笑，“红娘，我哪儿能这么娇弱，”随后接过碗来喝完。

        红娘见我放下碗，便拿出了一方丝帕，我擦了擦嘴，便听红娘说道：“鸢儿，这几日，你还是出去散散心吧。”

        我拿着丝帕的手一顿，随后微微垂眸笑道：“好。”

        我收拾好东西，做好行走江湖的打算。红娘给足了我盘缠，还一并嘱咐道：“别去的太远，记得早些回来。”

        我站在花满楼后门扬了扬手，随后背着包袱转身走了出去。

        尘星寒和古塘回到陈府已是清晨。

        “鸢儿呢？”尘星寒进了正厅，随意解下的披肩，递给管家。

        管家说道：“还没回来呢。”

        古塘有些惊讶，“还没回来？”

        “是。”管家答了一句。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她吧。”尘星寒饮了一口茶说道。

        几个黑衣蒙面在花满楼后院的一处隐秘之地聚集。一齐单膝跪地对着背对他们的一人，道：“少主！”

        冷夜枫回过头来，莹蓝的眸子里像是能结出冰渣，他眯了眯眼睛，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谁的命令？”

        “是忆贵妃，她说欧阳若忆未死，我们的使命未……”冷夜枫听至此，便将手中的叶子射了出去，那名黑衣人的身子忽地一挺便直直倒了下去，“完”字被生生阻在了喉咙里，听着像断弦之音一样让人不舒服。

        血顺着脖子上的划痕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汇成一条蜿蜒的血河。而那枚被射出的叶子叶片上面则只是沾着血被射在了对面的一棵树上。

        所有黑衣蒙面人都低下头噤了声，无一再敢多言。

        冷夜枫看着他们，眼睛蓦地变成冰蓝色，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们竟敢擅动！”

        黑衣人一个个低着头。

        冷夜枫眉头未松半分，他吼出来，嘶哑之中带着狂怒，“给我找！”

        “是！”他们齐声有素道。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03

        我走出花满楼，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庐州，那里山清水秀，的确适合散心。

        事不容缓，我便直接奔向了通往庐州的市集。清晨的市集更热闹了，妇女们早就挎了篮子出来买菜。街上有卖首饰的，有卖小玩意儿的，还有卖胭脂水粉的。我懒散的逛着，来到古代这么久，头一次好好的来逛市集。

        我走到衣阁铺子门前停了脚步，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攥紧了肩上的包袱走了进去。

        “小哥，来两身男装，我明日来取。”我放下银子才得以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铺内的装潢。

        “好嘞！”一声应答之后就利落的开始给我量身高三围，随后把尺子一收，示意我选择布样。我挑了暗蓝色和沉紫色。他择了布，将我送至门口，道：“客官明日来取即可。”

        我出了门就直接去了庐州。

        庐州的市集与郁翎的市集相连，但相比之下，庐州的市集的确是清雅了些，市面上卖的尽是些文人骚客用的笔墨纸砚和他们所作的水墨书画。

        我先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几个人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转，我低头一看，才想到此时我还是一袭女装，就连一把用来防身的剑都没有。

        我走到柜台，装出一副江湖女侠的样子，落了锭银子，“小二，来一间上好的客房。”

        “哎，客官随我来。”小二将我领去二楼，开了锁。“客官，您就住这件房。”

        我点点头，又见他倒了回来，我正要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保持着警惕的状态。他说，“客官有什么需要再吩咐。”

        我点点头，关上门，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近午时，随我一同前去赶庙的车夫才回到陈府。

        管家见他回来，便直接领他去了正厅见尘星寒和古塘。

        他进了正厅，参拜道：“拜见小王爷、小侯爷。”

        “鸢儿呢？”尘星寒站起来问道。

        “青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这……”他看了看尘星寒和古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可后来我见到那位余缘大师，他说青鸢姑娘是独自离开的。当我下了山，已经不见有姑娘了，刚好有个晚归的僧人，将我带去了庙里借宿一晚。”

        古塘说道：“你看，昨日我见到的就是青鸢吧！”

        尘星寒的脸却是越发难看了，他仅仅睨了一眼古塘，古塘就打了个寒颤噤了声。

        管家擦了擦额边的冷汗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青鸢姑娘。”

        尘星寒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他说：“我原就没听说过南山寺有法号为余缘的这样一个僧人。”

        我将包袱收拾好，藏在了房里，四顾看看无异样这才出了门。

        我出了客栈便沿途打探寻了去南山的路，路比较偏远，需先经过一片树林，才能到山脚的河。我走的匆忙，经过那片树林的时候才听到身后传来沙沙地脚步声。我加快了步伐，后面的人也紧随着我。

        我身形一转隐在一棵树后面，只见那人东张西望着，应该是寻不见我了，我正退后几步要离开这片林子，却瞧见了从后路前来的一帮人，皆是富贵人家仆人的打扮，唯有领头一个丫鬟。

        我看着他们面色并无不善，于是方要从他们身边走开，便见那领头的丫鬟走了上来，唯喏着试探一声：“你可是我家……小姐？”

        此声惊扰了方才一直尾随我的那人，便见他直直走了过来。我虽略有害怕却也思索着见到这些人他会有所顾虑，于是放宽了性子。但我瞧他甚久，却见他直接走到了那名丫鬟的身后。我心下一沉：敢情是一伙的。

        “小姐？”见我直愣地望着前面发呆，并未答她，她便又抱着希望喊了一声。

        “啊？”我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

        只见那名丫鬟有些莫名的朝后面的一位老仆看了看，那名老仆便上前一步与那丫鬟言道：“小姐可有何处特征？”

        “有有有，”那名丫鬟听到此话才想起来，“小姐的手腕处有一枚似蝶状的印记。”

        老管家上前一步，“小姐，可否撩起衣袖待我辨识一番？”

        此番下来，通过他们谈话的内容我也算是知道了个大概，于是大方地掀起了衣袖给他看，还配合的转了转手腕方便他能够全方位看得清楚。

        突然，他指着我的左手手腕内侧有些兴奋：“晔禾，你且看看可是这个？”

        闻此言，我抬起手腕仔细看着确是有枚蝶状胎记，而我却对它没有一点印象，总之，我的本身上面是没有这样的胎记的。

        “是呢是呢，”那位丫鬟上前看了，一时间变得兴奋，她两眼放光，说道：“刚刚老爷叫我们来买东西，我们便注意到了小姐，但生怕认错了人，就叫小桂子好生看着小姐，我去喊了人来。没想到还真是小姐。”

        我回头看了看刚刚尾随我的那人，见他有些羞赧的表情，便也猜到了他就是晔禾口中的小桂子。

        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讷讷问道：“你们家小姐叫甚？”

        这样一来，似是在试探，我也好就此判断。

        “小姐名唤欧阳若忆啊。”晔禾有些不知所云。

        “如此便没错了，”我喃喃低语道，随后沉思一会儿，“这样的，大夫说我是摔坏了脑子，至少短时间内是想不起什么了。”

        “啊！”晔禾惊呼了一声，“小姐可有大碍？”

        “没事的没事的。”我摆摆手。

        “小姐，您失踪了这么久，让老爷好找啊！”老管家说道，“小姐随我们回府吧，老爷定能找到最好的大夫来治小姐的病。”

        “只是……我如今寄身于花满楼，多亏了红娘肯收留我，不然我如今都不知要作何生存呢。”我稍稍显出些许为难的神色。

        “可是郁翎花满楼处的红娘？”老管家问道。

        “是呀。”我点点头。

        “那，”他负手转过身去，“小桂子，你带几人回府，就说找到小姐了，再向老爷说明原由，捎带些赎金来。”

        “是。”小桂子带了几人往回走。

        “小姐，且等我去寻顶轿子来。”

        “我们还是直接步行吧，反正路途也不甚远。”

        老管家听后，微不可见的惊讶了小会，随即便随上了我的脚步。

        04

        我们沿着市集返往郁翎，途经客栈的时候我停了下脚，转身对晔禾说：“先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们一齐停下脚，老管家上前一步，站在晔禾的身边，道：“小姐失忆之后竟连带着性子也变了。”

        我去房间里将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跑到一楼柜台退了房。

        晔禾见我背着包袱出去之后惊讶道：“小姐，您这是……出走了？”

        我摆摆手，“只是散心。”

        “待遇这么好……”晔禾有些羡慕。

        我用食指点了她的脑袋一下，笑道：“别误会，特殊待遇而已。”

        随后又继续赶路，晔禾故意跟我拉开了些距离，对着管家低语：“之前常常听小姐的贴身丫鬟芸芙姐说起小姐的事，我还以为小姐很难接触不通人意呢，今日一见，才知道小姐原来这么好啊。”

        管家不置可否，依旧紧跟着。

        走了许久，我抬眼一看，便对他们说道：“到了。”

        红娘迎出来，“鸢儿，你……”她的目光稍稍一撇，“哎，这些是？”

        我耸了耸肩。

        管家走上前来，“您便是红娘吧？”

        “正是。”红娘微微点头。

        “老奴今日前来是为我家小姐赎身的。”管家表明意图，并将关乎我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红娘知道原委之后有些不可思议。“鸢儿……真的是你们家小姐？”红娘有些促狭的皱了下眉，“如果单凭长相来说，长得相像的人也并非没有，鸢儿就跟忆贵……”红娘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顿住，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会错的，我们家小姐手腕上面确实有这样一枚胎记。”

        我向红娘看去，只见她朝我微微点了下头，继而又问“你家老爷是？”

        “欧阳辕。”晔禾抬头看着红娘。

        “欧阳辕……”我看见红娘在念完这个名字的时候目光淡淡收紧。

        “红娘？”我轻叫了一声。

        红娘将头转向我，点了点头。

        小桂子刚好赶来，从怀里掏出银票交给管家。管家接过银票双手递上，道：“这是我家小姐的赎金，”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哦！还请您不要将我家小姐的下落和来历透露出去。”他又拿出了些银票递给红娘。

        红娘刚要拒绝，我就接了过来，对着管家道“我对红娘说几句话，你们先下去吧。”

        管家等人转身出去。我将那一沓银票塞到红娘手里，笑道：“不要白不要，拿着好了。”

        红娘失声笑出来，然后正声道“鸢儿，要记得一切小心。”

        “小心什么？”我顿了一下，眨了眨眼。

        “没什么。”红娘笑笑，目光闪烁，“你爹是朝中大臣，在朝廷很受皇上重视，规矩肯定是少不了的，加之你又失忆了，那些规矩学起来肯定不容易。”

        “这样啊……没事的，红娘你自不用担心。”

        “你悟性高，我自然不用担心……”红娘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