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斑驳诺言
年轻就是这样，什么都敢做，不计后果。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还真是……傻啊！
谋财害命的蒋欣帮我上完药，我们窜了一下词就去叫余年。宴会上的事儿让他紧张到不行，现在一放松下来就很容易入睡的。
“小年，醒醒。我们该吃饭了。”
他睡眼朦胧的拂开我的手，又见鬼似的鲤鱼打挺跳起来。
“锦鱼姐！这……”
“额，这个啊。刚绊了一跤，磕在桌角上了。”
“这那是磕桌角上啊，这分明就是天上掉了馅饼儿刚砸你身上了！”
蒋欣不敢说出实情，怕我削她，只能在旁边冷嘲热讽。主要是余年弄我得那几拳太扎实，现在脸肿的跟猪头似的。
“金鱼啊，今天你生日就不过了”
傅筠按着原计划走着。
“今天，生日！锦鱼姐？”
“嗯……”
这个谎实在是别扭，还要让傅筠他们来帮我圆场。
“金鱼啊，你也知道。大家很高兴你这次能回来，都张罗着给你一个开心的大趴体！你去美国那么久，都没能好好给你过生日。”
虽然知道这是傅筠随口一说，可是我还是被感动了。其实他们一直在我身边啊，也一直为我着想。
“啊，没关系。现在我回来了嘛，随时都可以聚。替我跟裴阳道个不是，让他等久了。走，小年。我们回家了。”
说着便去床上捞余年，我从没有这么一刻憎恶君悦的床。怎么这么大！只见余年像炸毛猫一样退避着我的手。
“不用，锦鱼姐去。我，一个。回家。”
“为什么？你不喜欢和姐姐在一起？今天你也砸了姐姐的蛋糕。”
“不，不是。锦鱼姐……”
明显感到他的哆嗦、脸涨得通红、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眼泪包在眼眶里，一汪一汪的。他在做心理斗争，一方面是现在他最亲近的我生日，一方面是不可磨灭的伤疤。
“没事的。我们先回家吧。”
我给傅筠和蒋欣使了个眼神儿，示意他们先走。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要么回家！要么你和我一起去参加聚会！”
余年不再说话，表情很痛苦，也很纠结。蒋欣说的对，有些事是不能操之过急的，慢慢来效果才会更好。回到家让他自己想想，或许更好一些。
到余家后给蒋欣他们打电话道了谢，也让朋友们玩得尽兴一点。放开了玩，改天我一定聚齐了赔礼道歉。这才把这事给揭了过去，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收场！放了那么多大头的鸽子！
“小年啊，我让厨房做了些粥，待会儿你吃点。刚你吃的太少了，正在长身体怎么能吃这么点呢？时间也不早了，姐姐就先回去了。你早点睡，知道不？”
“知道……”
“锦鱼姐……”
才下旋梯到大厅便被叫住。
“怎么了？”
“锦鱼姐……对，不起。”
“傻孩子，你瞎说啥呢。”
我又走了上去，看着他一脸愧疚，期盼的表情。
“锦鱼姐，我以为……对，不起。今天，生日。对不起！我真的，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好像知道你也是今天生日，恰巧了。余叔叔也没有说什么，原本想说一起给个惊喜吧。没想到……呵呵，没关系。”
“锦鱼姐，我……”
“怎么哭了，爱哭的小鬼头是长不大的哦，所以那要怎么成为男子汉呢？”
替他擦干了又湿了，好像要把这几年没有哭的都哭出来，没有宣泄的都宣泄出来。
“锦鱼姐，我，好怕！今天……坏人……呜呜……”
“别怕，小年。姐姐知道你曾经受了很多委屈，但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你有余叔叔，有我。没有人敢再来伤害你了，所以别怕。”
“锦鱼姐……”
“对了，小家伙。虽然你不喜欢今天，但是姐姐也一样要祝你生日快乐。小年不能永远只停在那一天，要勇敢的往前走。知道吗？姐姐只是希望你开心，开开心心的去过每一天，今天也不例外。知道吗？”
“嗯，知道。”
“知道就好，待会喝了粥就去睡觉。早点睡。”
我摸摸他的头，正要走又被叫住。
“锦鱼姐……”
“哎。”
今天这小子是叫上瘾了吧？
“你会，一辈子……都对我，好吗？”
我停下来看着他。局促又期待，迫切的希望得到一个答案。他需要一个支柱，需要一根稻草。他抓住了我。
“当然，怎么突然这么问？姐姐肯定会对小年好了，小年这么可爱，姐姐最喜欢小年了。当然会对你好了。”
他的表情就像一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那么心安，那么满足。
而这句话也像铁烙一样，印在了他的心里。现在，他把它拿出来，谴责我的背叛。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小的孩子就知道那么多了？为什么要揪着这句话不放呢？放过我也是放过你啊！
不管怎么说，余年现在这幅尊容也是拜我所赐。我怎么能放任不管呢？我觉得我至少因为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他。
“你好，哪位？”
犹如深山里走出来的老者，话语中透着沧桑和无力，再也不似以前的轻灵。
“小年，是我……”
“嘟嘟……嘟嘟……嘟……”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打回去之际，电话铃兀自响了起来。
“锦鱼姐，是你吗？”
无一不透着试探与小心翼翼，生怕声音再大些我就会被吓跑一样。可是，就在我组织好词汇，准备回答时，电话又一次挂断！无奈只能厚着脸又把电话打了回去。
“小年，我……”
“江锦鱼，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又做梦了！哈哈哈……怎么，你现在这是有何贵干啊？”
我刚要开口便被他截取了话头，说话也是句句带刺。
“小年，那个……听说你回来。所以……”
“所以？所以打电话来问候我，怎么还没死？你其实是在等着给我收尸？余海都去找你了，你听说？小道消息也真够不灵通的啊，江锦鱼！”
“那个，明天我去看看叔叔。”
“看啊，腿长在你身上。我来能拦着你不成？我现在忙得很，没空和你瞎扯。”
“嘟嘟……嘟嘟……嘟……”
以前他还小，什么事都好哄，又好骗。现在大了……我们也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特意找了傅筠和我一起去看余叔叔，叔叔已经转出了ICU在自家请私人医生照顾。这样也更方便，省得林姨他们到处跑，累的慌。
“叔叔，好些了吗？我和傅筠过来看看你。”
“好多了，孩子回来了高兴啊。这一高兴，什么病都没了。”
“叔叔，我爸托人从德国原产地拿来几套‘多吉美’回来，我们都希望您快点好起来。”
“哎呀，老傅有心了。哈哈哈……我这身子骨儿还硬朗着呢。”
我喝着茶就听他们寒暄，总能感觉那道视线直直的射过来，像是要把我烤熟一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哎……女人啊，就是感性多过了理性。即便是知道不会有好脸色，还是想靠近他。正值青春年华，而我呢？已经二十七了，是个老掉牙嫁不出去的剩女了。我有什么资格来招惹他呢？
“傅小子，我好久没下棋了。你来陪我杀杀子，今天。”
“余叔叔，你就饶……”
我拧着傅筠的大腿肉，敢拒绝？那找你来干嘛？余叔叔最爱下棋，那一计一子的最的余叔叔欢心。
“啊……好啊！确实好久没和叔叔切磋了。哈哈哈……”
我悄悄退了出来，打开房门，正看到余年落荒而逃。
“小年……”
明显身形一怔，复而又抬脚准备走。
“小年，我们坐一会儿吧。”
“坐？有什么好坐的。我忙的很！”
话是这样说，人却深深扎了根，定在那儿。天气阴阴的，弄的人都有点蔫儿。我也不想继续站着扯皮尴尬。
“去客厅吧，脚有点累。”
确实长大了，穿着恨天高次啊能和他比肩。我原本想伸手拉他，手到了一半又退了回来。我还能像以前那样若无其事，顺其自然的牵他的手吗？我想笑，心里五味杂陈。他也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想被毒蝎蛰了一下！猛地甩了手走向大厅。
“余海，煮杯蓝山吧。”
我冲他说，从今早以来就跟在我身后。难不成我还把余年给吃了？我落座了，余年才挑了个离我最远的位置坐下。
“有什么好说的？长话短说吧。总之我很忙。”
“咳咳……余叔叔，开始放权给你了？”
“是又怎么样？”
“听说建丰最近风头不好，你要多小心一点啊。”
“哈哈哈……这是自然。在美国呆了七年，也不能白费了你那么多心血对吧？何况叔叔还指望我呢，我不能让他失望。是不？”
“呵呵……”
还好余海及时出现，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不知道是应为我还是怎么得，总觉得余年现在太偏激了。咦？两杯蓝山？我记得余年不爱喝蓝山啊，说太苦了。
“江锦鱼。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了。我也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配！我已经受够了，活成今天这个鬼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了了数语竟让我无从反驳，也更加厌恶自己起来。是啊，这里最没有资格关心他的就是我，我还来自取屈辱……
“就这样吧，话都说开了。我也累了，余海，送客吧。”
时值立夏，天气阴晴不定。这一会儿就开始下起暴雨起来，雷声轰鸣。
“余海，麻烦你一趟。送江小姐回去。”
余年窝在沙发上悠悠的道。
“不用了！”
“不用了……”
傅筠和我异口同声说到。想是下完棋出来，恰见到了这一幕。
“我会送锦鱼回去的。不劳烦余大管家了。”
余年半眯着的眸子全然睁开，利剑般扫过来，是我不经意打了个寒颤。我低着头看脚下！应也是一份罪，不应也是一份罪。此时怨怼如深的你，我又能拿你怎么办？
“那好啊，刚好省了这份力。余海，愣着干嘛？送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