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可不知道什么真爱不真爱，只不过看见她的这种执着，心里居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连着下了三个月的毛毛雨，突然一天雨过天晴，虽然不是特别舒服，但心里温温软软，有期待又害怕。

        想了想，徐海觉得应该拉她一把，让她知道不要在泥潭了陷得太深，便说：“黄小姐，我觉得你本身就很优秀，应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黄菲雯猛然抬头眯着眼睛看徐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海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就是说，关山先生不会喜欢你，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黄菲雯先是一怔，接着一笑：“哦，你说这个？我早知道！”

        “知道你还？”徐海下意识的追问。

        “喜欢他是我的自由，不喜欢我是他的自由，我总有一天会让他喜欢上我，要是到那时他还是不喜欢我，那就是我没本事咯！”黄菲雯说完感觉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感情观了，拍拍手起身：“我知道你是来劝我放弃的，但我不会放弃！”

        正好一束光穿过茶馆的玻璃窗打在黄菲雯的身上，逆光的黄菲雯像是身上披着一层金光闪闪的光晕，耀得徐海的眼睛都睁不开。

        “我们明天回平城。”不知觉间，徐海嘴唇微动，说出这么句话来。

        黄菲雯笑得更灿烂：“好，谢谢你哦，那我们平城见！”

        直到黄菲雯走出门去，徐海才恍然大悟，深觉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可已无力回天，四下观顾见无一个熟面孔，徐海才稍微心安，匆匆离去。

        夜间，黄明月隔着铁窗往外望，半弯新月挂在天上，她不知道铃铛是否传话给老太太，也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托人来救她，就像上次，她想尽办法救出黄新磊一样。

        正胡思乱想着，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黄明月翻了个身，假装睡着。

        虽说抓她进来是因她犯了事儿，可这么多日子来，也没人来问个话，反倒是好吃好喝样样不少。这回终于来了个人。

        来的人不多，就只一个，似乎在牢房门口停了脚步，接着又离开了。

        关山苍直接去了隔壁的警司办公室。大半夜的，只有值班的小喽啰，见着关山苍话都说不利索。

        关山苍蹙眉道：“我又不是吃人的阎罗。”

        “是，是……”小喽啰连连应着，问：“关山先生，您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去找床干净点的被子来……”

        想起那张小床上单薄的背影，关山苍的心里很不好受。他并非要这样安排，这是……他要去平城，那边局势紧迫，不适合带着她一起，可在香城，一面是她那阴毒的二叔，还有一面……是潘娇娇。

        香城有个潘娇娇，让黄明月一个人去面对，他的心放不下，为了黄明月的安全，他只能出此下策。

        有人打开牢房门上的那把铁锁，接着，一床软和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恩……确实有些冷。黄明月偷偷瞧，正好是关山苍的侧脸。

        看见他，黄明月的第一反应是马上找他问个明白，但她更想知道，既然这样做了，他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关山苍抚着黄明月的脸，看着她的睡颜，说话的声音极轻，如砥如诉。

        “你的性子开朗，又过于正直，若是不用这种方法，待明日我去了平城，怕没人能护你周全。你的二叔是一匹豺狼，那边还有居心叵测的人等着你，没同你商量，也是为了让看戏的人找不出破绽。这一回我走得匆忙，不过，快不过七八天，慢也顶多不过半个月，那时我回来，再来接你。”

        听关山苍说了好多，黄明月的心里始终不舒服，不管理由多么富丽堂皇，都不该这样，一声商量都不打便夺人自由。

        黄明月隐隐的哼了一声，始终不答话。

        关山苍握住她的手接着道：“我知道你没睡着，没睡着那便好好听着。”

        “出来香城，只是为了调查我父亲和母亲中毒的那件事，遇见你，也没有偏离计划太远。我本以为，你和其他所有的普通人家的小姐一样，瞧见我，只会趋之若鹜。

        这样最好，便可以让我利用得彻底。可我没想到，这只是我自己的臆想。原来，你有你的执着，有你的勇敢，后来我想，当初若是没选你就好了。直到那一回，你受伤，带着唯一的线索，宁死也要脱开，我才知道，你于我，不止最初的设想。

        真正偏离轨道的是我，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心里的天秤，在一点一点的朝你倾斜，不管外人外物，日渐偏多。直到这一回潘娇娇回来了，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会害怕。害怕你会因我受到一点点伤害。

        我从来不知道，除了父亲和母亲，还能有一个人能让我这样的牵肠挂肚。”

        夜渐渐深，黄明月闭眼听关山苍从初见时，一直说到今日，她只觉得眼角微润，似有泪染湿衣襟。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此时，她只是真的很想哭一哭，她没想到于外人看来，无异于阎王罗刹的关山苍的内心里，居然有这样柔软的一面，还是因为她。

        不管内心里是如何，也不管她是一直在装睡，她坐起来，轻轻环住他的腰，去感受他的体温。

        关山苍的唇，吻上她尚有泪痕的眼角，一点一点，温润向下。黄明月的心里，痒痒的，她只想让这个拥抱加深，一直深到心窝子里才好。

        关山苍的吻温软而绵长，一寸一寸极尽温柔，黄明月下意识的依偎在他怀里，近乎贪婪的寻找，索取记忆里的果味微香，弥漫心头的阳光打在轻轻草地的气息。

        次日，直到一束光，透过天窗打到黄明月的脸上，她才幽幽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