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听着她自称臣妾，心想大概不是大臣的家眷，就是皇宫里的妃子。

        “侯夫人客气了，本宫瞅着还行，关键还得看你们。”

        侧首坐着的穿深紫色常服，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正是宣平侯府的继夫人，也是座上皇后秦氏的庶妹云秦氏。

        她原先是被宣平侯府纳进府里的贵妾，后来宣平侯夫人早逝，她便因着娘家势大，又有皇后支持，直接由贵妾被扶为了正室。

        今日皇后秦氏之所以想要见文清，大半原因也是因着她的缘故。

        文清半低着头，听着上首两位贵妇人就这样当着她的面讨论着她，好像她是一桌案几上的猪肉，听着来此贩肉的客人们当着她的面讨价还价。

        “赐座。”秦皇后终于发现文清躬着腰的礼节还没有行完，截断了与云秦氏的谈话，招了手。

        “抬起头来。”文清刚落座，就听到秦皇后的吩咐。

        她微微抬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秦皇后，那张如描如画的脸，四十多岁的一张却如同三十出头，脸上刻画着精致的妆容，头上凤簪宝石稳稳的坠在高髻之上，一身凤袍精绣五尾彩翼，极其隆重。

        唇角边带着一抹笑意，却并不使人感到亲切，而是让人平添一种惧意和敬意。

        这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威仪。

        秦皇后的目光也一直在打量着文清。

        只见她欺霜赛雪的肌肤，如同凝脂白玉，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同圆润的黑色珍珠，鼻如琼瑶，唇如樱桃，眉如柳叶，美得让人心惊，美得让人情不自禁地盛赞。

        “侯夫人的眼光真真是好，如果不是你早就开了口，这等姑娘，本宫怕是舍不得了。”

        秦皇后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情愫。

        大乾朝居然还有这等美丽的姑娘，以前开了那么多次花会竟然都不曾看到过她。

        否则，她自已留着，定是有大用处，不过，宣平侯夫人已经开了口，想要通过她，为她的长子求得这位姑娘为妻，她倒是不好再伸手。

        “本宫最近听陛下说，定远侯早逝，膝下无子，这爵位似乎有意要收回。”

        秦皇后轻轻浅浅的声音如同一支轻轻的羽毛挠着文清的手心，痒痒的难受。

        “文小姐可是知道此事？”文清本以为秦皇后是在跟宣平侯夫人聊天，没想到，居然点了她的名。

        她的长睫轻扇，微微抿着唇，斟酌着回答：“平日里臣女只知绣花看书，此事臣女一概不知。”

        古代的女子应当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样回答，应该算是中规中矩。

        秦皇后与宣平侯夫人云秦氏双双对视一眼，此事，在朝堂上早就已经吵开了，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依着文清深闺小姐的身份，倒真的是有可能不知道。

        “定远侯当年身为陛下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尖刀，震慑四方疆土，只是福薄，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本宫思及此，心酸难忍，实在不愿意看着定远侯一力打下来的爵位就此没落。”

        “娘娘慈悲，臣妾早已明晰。”云秦氏似乎随时随地都做好了拍马屁的准备。

        文清微微低着头，长长的脖颈微微弯着，露出白皙柔嫩的肌肤，假装听得很是认真。

        云秦氏看得时机成熟，遂提议：“子承父业，乃是天经地义，只是如今定远侯爷未曾留下一儿半子，若是过继一途倒是可行，不过太过于年轻，臣妾听说定远侯还有一兄长，也是英武霸气，曾经多次立下赫赫战功。”

        “侯夫人此举甚妙，不过，朝廷大事，自有陛下和前朝大臣们张罗，本宫一介后宫妇人，不可干政。”秦皇后一语否定掉。

        文清虽然一直低着头，谁也没有看，但是她的心里头，却在急剧的打着转转。

        这些皇宫的妃嫔最为擅长一句话拆成三四句来说，其中说到一半还要转个弯，她只听明白了，定远侯这个爵位因为是她早逝的父亲一开始打下来的，因此，他早逝，又无子，所以，皇帝的意思，是这个爵位便要被收回去，但是，也不是全无办法，还可以折中过继。

        不过，文清有些没有听明白，她们两个到底意欲何为，这些事情，跟她这个深闺女子又有何关联。

        “依臣妾看，文小姐一个姑娘家，大概也听不懂，不如回去问问你家老夫人。”云秦氏见文清一直沉默，知道以她的阅历是答不上话的，便笑着给她找了一个台阶下。

        文清侧了侧头，余光看到了云秦氏。

        她的长相看起来也算不错，四十岁的人了，保养得宜，皮肤紧绷白皙，五官清秀，唇角有些薄，显得有些刻薄。

        一身紫色袍衫既贵重又华美，与她侯夫人的身份倒是相得益彰。

        文清保持着行礼的姿态，见秦皇后挥手，但轻启唇口：“臣女谨遵懿旨。”

        “你还有个姐姐也入宫了？”秦皇后想着文清姿容如此出众，那她的姐姐想必也不错，存了心要收拢在手底下。

        文清当即点头，她知道文澜入宫来，就是为了掌贵人的眼，这大好的机会，也不知道她是否撑得住。

        在文清走后，秦皇后马上派人召了跟文清一同入宫来的文澜。

        “她们姐妹俩是一同入宫的，不如见见。”

        这边文清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在宫女的带领下走到了九皇子的华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