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 我不是好人
-
小说名称:《灵童鬼恋》
作者:韩雪霏
字数:3053
更新时间:2016-05-13 11:00:11
大概是想起小云浅狼狈奔逃的情景吧,笑得不知道有多么欠揍的样子,云浅恨不得把鸿
远的手指头掐出血来,然后想着阿远哥他们三个为了救她一个反被妈妈拿着扫帚打得团团转的情景,自己倒是笑得更欢了。
那年的天空比现在蓝,那年的云似乎也比现在看上去更加清朗,虽然妈妈的扫帚打在身上还是很疼啊。
“你是亲生的吗?”
云浅的笑容挂在脸上还在来不及收,就被李鸿远一句“你是亲生的吗?”给打得七零八落,不高兴地嘟着嘴回他:“当然是亲生的啦,亲生的才会这样子的啊!”
她不知道李鸿远看似调侃的问话里,其实是一种试探,小心翼翼地探求某种目的,那就是她究竟是不是秦人村的孩子?为什么她会知道“洛儿”?要知道,洛儿,在很多年前的那一个春天,在离开秦人村的那一个午后,已经不存在了。
蒙洛,这个名字已经很陌生,包括那些残留在记忆里的桃花香和炊烟的味道,秦人村的味道。
如今的李鸿远是“法门”的首领“法王”的养子,护法沈千机的爱徒。虽然“法门”一直隐藏于江湖之外无形之中,但它又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着,百年来如幽灵一般行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甚至为官为商从文从武,而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钥匙。
“法门”有一条十分严苛的门规,或者说是铁的纪律吧,那就是门徒不得与外人通婚,如有触犯,轻者除名,重则除命。当然。除名也只是一说,触犯此门规的基本上没有活命的可能,李鸿远就曾经眼睁睁地看着同门师兄与他爱的女子双双毙命,并且没有任何痕迹可寻,警方的结论是双双殉情。
这严酷的门规是当年第一代法王李重越定下了,也许是他自身经历给他的警示吧,他就是以奸诈骗取秦人族桃花姑娘的感情继而乘机盗取了秦人族的圣物的罪魁祸首,因此他深知要杜绝外患的最有效方法,就是不给外人任何可乘之机。
李鸿远的思绪在飞速运转,
“站住,你给我站住”随着嘈杂的喝叫声,一个男人从远处狂奔而至,一头撞向云浅,虽然李鸿远反应敏捷一把将云浅拉住往自己怀里躲,但还是差了那么几秒,两人都被重重一撞摔倒在地。
“浅浅”鸿远急呼。那人则连滚带爬地起身向街里奔去,与此同时有四个人随后边吆喝着追赶了上去。
“站住,都给我站住”一个女警察也吆喝着紧跟其后,幸好这回鸿远有了准备,将云浅牢牢藏在自己怀里,才没有再次被撞倒。
“浅浅,摔疼了没有?有没有受伤?”李鸿远着急地问道。
“嗯,膝盖疼。”云浅皱着眉头。
“快让我看看。”
“嘻,骗你的啦。”云浅看着鸿远焦急的样子,“哧”地一声笑了。其实在那一瞬间,李鸿远是用他的身体为云浅做了肉垫,摔下时云浅根本就是压在李鸿远的身体上面,怎么可能受伤?云浅明白,有阿远哥在,无论突发何种危险,她,都是安全的。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小坏蛋。”鸿远松了一口气。
“阿远哥,背我回去。”
“好。”
趴在阿远哥的背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满意足地哼着曲子,只是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哼的竟是一首梦中的歌谣,是梦中那紫衣的女子轻歌曼舞时唱的歌谣。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云浅将头靠在阿远哥背上哼着歌儿,人竟有些恍惚,十五年的光阴在歌声里飘得很远很远,觉得这幸福来得不真实,却又分明感觉到那人颈部微微的温热,靠近些还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看得清楚他脸上的笑意。
云浅的思绪又荡漾开去,仿佛自己依旧是那个爱撒娇爱使坏的少女,而他依旧是那个爱笑爱宠她的纯情少年。
青石板路很安静,有一些情侣牵着手静静地散步,也有一些女孩孤独地坐在水边沉思。云浅想,如果不是遇见了阿远哥,她应该也是她们当中的一个,很文艺很小资地其实是
很孤单地坐在水边做沉思状,或者只是沿着青石板路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走一个又一个来回。当日自己一时冲动交了辞职信,然后义无反顾地成了一个无业游民,二十六岁,被妈妈
誉为“嫁不出去的姑娘”,在这个显得有些颓废和暧昧的小城钓到了一个如意郎君吔,只是,
妈妈如果知道是他的话,可能会打断她的腿,就像当年为了让她远离他而提着苕帚追着她打
一样。
想着,云浅便笑了。
“笑什么,小傻瓜?”
“没什么,就是想笑。”
“想不到十五年了,风不是当年的风,路不是当年的路,但是傻瓜依然是傻瓜。”
“你才是傻瓜!”云浅恼了,一口咬在阿远哥的脖子上,而那人停下了脚步,顺势回头吻上她的的唇,温热的,长长的,一个甜腻腻的吻。
“阿远哥欺负人。”她将脸埋进了他的后脖,他的头发撩得她有些痒,但她喜欢那种感觉,脸热热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轻轻说:“放我下来。”
阿远哥将她放下,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很近很近,脸上的笑更深了,她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唇,轻轻一触,便低下了双眸,害怕自己多看他一眼便会被融化。
他笑着,将手指在她的鼻尖上轻轻一点,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在青石板路上,像那些手牵手悠然走着的情侣们一样。她觉得握着她的那只手很温暖,身边这个始终微笑的男人很温暖。
只是,在静静走着的时候,一句话在她的唇边每每欲问还休——这十五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是啊,十五年,不是十五天,不是轻易可以用一个吻一个笑容就轻轻抹去。
当日机场上那么诡异的一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清楚地记得有一个人被警察抬了出去,紧接着他和他的伙伴就出现了,她无法不将那抬出去的人与他联系在一起,而这种想法折磨得她心里很痛,但她狠狠地压制住了自己想问的冲动,她不敢问,深怕自己一个问号就将这失而复得的幸福打碎,更怕他的回答会将两人推进一个无法解脱的深渊。
爱一人,却对他一无所知,他笑得明媚,却不知道那笑脸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富春江畔的少年说必须完成一个“任务”,他完成了吗?还是在一个又一个“任务”中辗转挣扎?
丽江的青石板路每一格都象是一个跳动的音符,云浅的心就是一支充满幸福快乐的曲子,而阿远哥就是弹奏这支曲子的人。
“浅浅。”
“嗯?”
“在想什么呢这么安静?”
“想……想阿远哥竟然十五年了还记得我。”
“是啊,十五年,一天都不曾忘记。”阿远哥突然收起了笑容,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飘忽不定,然而却又在瞬间淡定了下来,仍旧是一脸灿烂和明媚,“那么,我的小傻瓜,十五年了,你是否还想着阿远哥呢?”
她想回答“一天都不曾忘记”,却欲言又止,想了想,说:“在阿远哥想我的时候我就想起你。”
不知道思念会不会相互感应?她想,思念是一种病,而且会传染,只在相爱的人之间传染,无药可医,却在相逢的刹那间不药而愈。
空气中飘过一缕淡淡的桂花香,李鸿远皱了皱眉头,拉起云浅快步而走。云浅莫名其妙被一路拉着回客栈,不明白阿远哥为何会突然如此怪异。
“阿远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什么人会打扰我们?”
阿远哥笑了笑:“不相干的人。”
云浅狐疑着这“不相干的人”恐怕是非常的相干,只是阿远哥不愿意多说而已,那桂花的香味虽然很淡但她也嗅到了,而唯一可以与之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女人——一个女人和她身上的香水味!
“桂花香,女人……”
“浅浅……”阿远哥急忙打断了她,“不要胡思乱想!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跟你说,但你要相信我一定会处理好的,行吗?”
云浅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是点头还是摇头,他并没有给出解释,却要求她去相信什么,不合理也不合情呀,但她能做的就只是睁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的脸,脸上没有答案。
“有些事情,我,现在真得很难说,你也不会懂,浅浅。”男人颓废地坐在一旁,眼眸深处的忧伤已经吞噬了他的控制力,再也绽不开那一脸灿烂,也许会有一天他可以将一切对她和盘托出,但不是现在,只是他也不知道那一天究竟有多远,他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良久,才抬眼看着云浅,说,“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从没有害过人,相信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