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苏颖口中泄出,搭理她的不是北宫祁的解释,而是一口甘甜清泉。
袖端轻柔的沾过苏颖的嘴角,北宫祁勾唇一笑,将手里空掉的小瓶子随手往后一抛,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
“我要是不来,娘子岂不得被人拐跑了。”
听着北宫祁风马不相及的回答,苏颖愣是没能反应,旋即听得一水声哗啦,再而一注水流径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喷来。
来不及躲避,苏颖就被淋成了落汤鸡,抹了把脸上残留的清水,蹬的一下站起身来,两手插腰瞪向九域魔蛟,甚是不客气的开吼:“焦炭,你想谋杀契主?”
焦炭?那是什么鬼!
九域魔蛟瞪直双眼,怒不可遏一吼:“什么焦炭?本座的名字是焦兖!”
“椒什么盐?你以为你是调味品呢?”明知九域魔蛟的名字并非她口中的调味品,但此一瞬,苏颖就已打算要跟他扛到底了!
相较于一人一龙之间的激烈碰撞,同样被淋了个一身的北宫祁悠悠然起身,拂袖甩去累赘的水渍,着手从空间取出一条干布巾,径自的绕到苏颖的跟后仔细的替她擦起湿漉漉的长发。
炙热难掩的鼻息喷出,焦兖灯笼大小的两眼几乎快要跳出眼眶,但见北宫祁闲散的姿态时,眸光一沉,转而放弃苏颖冷目扫向他。
以北宫祁的本领定然可以在被浇湿之前带着苏颖躲过或是凝聚结界。就是有着这般笃定,焦兖才敢肆无忌惮的连带苏颖一起算进去。
可谁知……
他焦兖活了上千年,结果竟被明面上一脸正气、背地里满腹坏水的北宫祁给光明正大算计了!
念此,焦兖莹金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目光施施然的扫过随波漂浮的玉瓷瓶子,有生以来,胆敢如此挑衅他龙威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过是一代称,倘若你真想知道,我也不介意你称呼我为‘她的男人’”顿住手头的动作,北宫祁似无意却有意的将苏颖带至身后,孑然对抗来自于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压。
闻言,焦兖眸色一暗,霎时间仿佛明白过来什么,莹金的眸子幽幽的瞟向苏颖,在后者莫名的神色间鄙夷的瞥向北宫祁。
虽然很想回他一句他对苏颖这乳臭未乾的臭丫头没有半分兴趣,但见北宫祁护着她的那股认真劲,焦兖不得不起坏心眼了。
“然而,在本座看来,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或许现在是,但以后就未必了。”承受着焦兖不断加强的龙威,北宫祁依旧面不改色,语气更是一贯的淡漠,望着焦兖的眸里亦是平淡无波。
“倒是没曾想本座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原以为会是个明白人呢。”
话虽如此,焦兖却不得不承认,作为人类,眼前的男人是有些过分出色了。
年龄不过双十,修为就已跃过先天修炼,抵达后天青境,论这般修炼速度,纵是见多识广的他也是第一次撞见。
换句话来说,他或许会是古今从未有过的奇才。
要知道不仅修灵的领域分为先天及后天,就连修灵体亦也有先天后天之分。
先天天赋指的是人自降生之初天赋有的,而后天天赋则需要灵主历经一定的生死历练。
简而言之,也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意志坚韧扛得下来的,日后成就绕是造神也不为过。
只是,在他的印象之中,后天天赋得到启发的只有那么一两个。
但今,面前就存有两人,焦兖竟有种大白菜贱卖的感觉。
站身于北宫祁身后,苏颖挑眉瞅着一人一龙,情况似乎正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然而,作为导火索,她的存在明显是多余的。
耸了耸肩,苏颖并无打算去插手双方莫名点燃的恩怨,转身朝往旁侧繁茂的树丛里步去,本意就打算将身上不成衣样的劲衣换掉的,但因契约的关系也就耽搁了,现在倒好,给了她个迫不及待的理由。
无需回头去看,北宫祁也知道苏颖走开了去,完美精致的面容一敛轻浮,不假辞色道“不管你是何目的接近于她,我都不希望你做出伤害她的事来,否则我定教你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嘁~人类,口气倒是不小!本座倒想知道你是有几斤几两才敢威胁的本座。”语罢,焦兖一改早前一点一点释放神威的做派,浑身气势暴涨,周身空气迫压变形,仿若化为无形的利刃,尽数扫向北宫祁。
拂袖一挥,北宫祁淡然的破开焦兖大阵仗的爆发,妖冶的桃花眼轻挑,有如幽谭的深眸冷然的盯着焦兖。
“你该知道,我有那实力。”
“呵~当真是狂妄!”冷不防一笑,焦兖高昂起龙首凑近北宫祁,“那你也该知道,但凡封印削弱,再来十个你也不会是本座的对手!”
“噢?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试试?”剑眉轻挑,北宫祁勾唇一笑,下一秒,神色陡然一变,周身黑气萦绕,散发出致命而暗黑的气息。
龙眼微眯,焦兖后撤半步,尽管被那股凌厉的气息波及到,但身为神族一脉的骄傲却不允许他向人低头。
两个同样骄傲的人僵在原地不肯退步,良久,处于弱势一方的焦兖不得把话言明,“我与她契约不过是便己脱离龙渊,时候一到自然会与她解开契约。”
话音一落,北宫祁径自散去自身压抑的暗黑气息,颔首轻点算是默认了焦兖的承诺,弹指间就令迫于压力而枯萎了的植物恢复新生。
见着这一幕,焦兖才敢真正断定北宫祁的身份,纵然是他也没有想到会正面迎上这么一号人物……
看来,朱玄是要变天了。
换回衣服回来,苏颖并无察觉到氛围的不对,侧目轻扫了眼趴在池渊里假寐的焦兖,目光转而遗留在席地而坐已然换上一身干净衣物的北宫祁身上,步伐稍一顿住,没有再行过去,就地坐下从空间戒指里取出进岭前预备的干粮自顾自吃上。
踱步走到苏颖跟前,北宫祁递上一玉瓷瓶子,“娘子,来喝点水。”
眼睑轻抬瞥向北宫祁,苏颖咽下嘴里干硬的馍馍,抬手接过那一指大小的瓶子,沾唇一饮而尽。
细细感受舌尖隐隐萦绕的灵力,苏颖垂眸端量着手头的玉瓷瓶子,虽不知这水是什么名头,但能用这种瓶子装着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凡物。
“娘子若是喜欢,相公这儿还有呢。”言语间,北宫祁已是献宝般的将空间里的碧杉液尽数扫出,百来个玉瓷瓶子零零散散的堆积在苏颖面前。
嘴角微抽,苏颖的注意力俨然是被上百个玉瓷瓶子的造价给吸引了去。
而那头一直关心着两人互动的焦兖自是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
然而,令他在意的并非北宫祁拥有那么多碧杉液,而是他说给就给的豪迈举动……
最令他恨铁不成钢的是,苏颖竟然当面给拒绝了!
不管他再怎么瞪眼,终究只得安分的做个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北宫祁将那堆碧杉液收回去,同时饱含宠溺的冲着苏颖一笑,“娘子若嫌这水粗糙,那为夫以后给你寻更好的。”
粗糙?碧杉液粗糙?
焦兖都快以为是他听觉出了问题,只觉得阵阵天雷滚滚,眼前更是有过短暂的昏暗。
难不成是他被困龙渊太久不懂外面行情了?
如若不然,那是天地至宝吧?人兽为之疯狂的吧?一小瓶就可以拍卖出个天价的碧杉液吧?
但不论焦兖再怎么挠心挠肺,那方心思各怀的两人却是无暇顾及于他。
嚼着干巴巴的馍馍,苏颖状似不上心的开口一问,“你不是有要事处理么?怎么会来这里?”
“再大的事也不及娘子安危重要。”淡然一笑,北宫祁伸手轻抹掉苏颖沾染在嘴角的屑沫,眼底满是温情。
眼睑低垂,苏颖的目光凝在双手吃剩的馍馍上,明明心里已然有了猜测,但在亲耳听到时还是难免有些心慌。
将她额前的碎发勾至耳后,北宫祁富有磁性的嗓音蓦然间沉了几分,“娘子,对不起。”
几近本能的抬头,苏颖怔怔然的望向北宫祁,他…刚才是在跟她道歉?
绕是苏颖对北宫祁的了解再少,亦也知道他是个骄傲的人。
但今,教骄傲的他放下自尊来向她道歉?苏颖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切实际。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还是,他是单纯的拿她来寻开心?
只是,为何道歉的理由她却有了猜想?
“是我违约没能好好守护在娘子身边,才教娘子只身一人犯险。”
瞅着面前的北宫祁,苏颖莫名觉得他正色的背后隐匿着几分落寞,当即下意识的开口,“我现在不好好的么?”
“那是娘子你积攒多年的运气爆发了,否则从几千尺的地方掉下来不得摔个血肉模糊?”桃花眼轻眨,北宫祁半打趣道。
太阳穴一跳,苏颖狠狠的咬了一口馍馍,暗自愤懑她脑神经搭错了还是怎样?居然会想要去安慰这么个吊儿郎当的男人!
只是,北宫祁接下来的话却教她心口一堵。
“当然,为夫下来寻娘子前也是有想过的,如果娘子就此殒命了的话,为夫会教平生那些欺负过娘子侮辱过娘子的人一同陪葬,再与娘子携手共赴碧落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