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第一个，我尚且可以接受。”
“嘁～无知小儿，你可知此刻站在你面前是谁？”莹金眼眸低垂，九域魔蛟冷冷的盯着苏颖，不怒而威的气势乍然迸发。
话音一落，苏颖煞有其事的摸索下巴打量起九域魔蛟来，末了摊了摊手，“无非就是条徒长四肢的小蛇嘛……”
尾音拉长，苏颖笑得一脸天真，随念在侧方结出虚空咒符，脚底同一时间加持了弹力咒术，做好挑衅龙威而后带来的严重后果。
“愚蠢！”口吐二字，九域魔蛟俨然怒了，抬爪就要将苏颖碾在爪下，哪知这小妮子倒狡猾得很，给先行跳开了去。
站在虚空咒符上，苏颖难得起了心思与兽调笑，“生为龙族就这点气量可是会教人笑话的。”
这女人…简直了。
如若不是要指望她离开龙渊，九域魔蛟真的想一口龙息将苏颖焚成灰烬省得碍眼！
见着九域魔蛟幽幽的直盯着她，苏颖大感不妙，一敛眸底的笑意，悻悻然的盘坐在虚空咒符上，假意正经的问。
“所以，你要我帮你什么。”
苏颖自小就有个超乎常人的能力，与兽接触通常都能敏锐的察觉到它们的情绪递进进而推敲它们内心的潜在想法，借此来分辨利害。
何况蛟龙亦是龙族一脉就与善类挂不上钩，既舍得奉献出龙涎来滋补她尚未完型的体质亦可见得它是有目的救她的。
荧金流光掠过，九域魔蛟敛去眸底的惊诧，目光略带打量的审视苏颖，良久才悠悠蹦出一句。
“你是如何看出本座需要你效劳的。”
柳眉轻扬，苏颖全身心放松的支起下巴，故作神秘一笑，“你就当作是你有求于对象的一个能力吧。”
跟她比身份？或许搁在平常是没法比，但要换做被求一方，苏颖自然可以恬不知耻的蹬龙鼻子上脸。
果不其然，在听到苏颖的措辞后，九域魔蛟两眼瞪得比原先的还要大上几分，庞大的龙躯一经调转，龙首进而凑近浮坐在半空中的苏颖。
“不要妄图挑衅本座的龙威！”
任由热度攀升的吐息拂在脸上，苏颖毫不在意的扬了扬手，“看来是我会错意了，神龙大人是不需要我这小小人类的帮忙了，既是如此那我也不便久留打扰，还是先行告辞吧！”
语罢，苏颖在九域魔蛟的瞪视下站起身，拍了拍皱褶无数的衣服，纵身一跃作势就要上攀山涧。
然而，前脚刚一离开虚空咒符，苏颖就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骤然压顶，未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迫压贯穿了虚空咒符直直的坠往水源清澈见底的池渊。
好在苏颖的反应也不慢，匆忙间在坠落的池渊上端结了个虚空咒符。
“神龙大人，对待有求于对象这般粗鲁可是不……”
尾音消散，苏颖顿住揉臂膀的动作，目光一经滞留在手背上，这才惊觉到她往日习以为常的老茧竟然不见了！余下的不过是一片细腻白皙！
被这一双纤手给吓得魂飞，苏颖赶紧趴在虚空咒符上向下眺望，待见到潺潺流动的水流中映衬的是苏楹的面容时，方才松上一口气。
好在没有再行重生一次……
趴在岩槽上，九域魔蛟玩味的看着苏颖上蹿下跳的，仅是一瞬便是理清她这番反应是为何故。
当初苏颖掉进池渊时，九域魔蛟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料着她也不会撑过灵体改造的骨肉重生之苦，便潜心修炼去了。
谁知过去三天，苏颖竟是连吭都不吭一声的扛了过来！
这份韧性绕是见惯场面的九域魔蛟也不禁为之多看上一眼，且在那一瞬，萌生了与苏颖签订平等契约的想法。
念在未来要共处的份上，并好心贡献龙涎给她，何曾想这女人竟不知好歹的嫌弃他？
要不是被封印得太久怕耽误，九域魔蛟早就一爪子了结了苏颖，哪还有心情和她作一般计较。
当然，现在的苏颖并不知道九域魔蛟的郁闷和憋屈，自顾自的查探起自身体质，亦是惊觉到全身骨骼竟与血肉颜色相融？
如若不是外在摸着有明显的存在痕迹，苏颖都要以为她的躯体只有血肉并无骨骼构造！
先前了解到的改造灵体是以达到聚灵可修炼为目的，何曾想重塑灵体后非但重获新肌，连带骨骼颜色竟也悄然转变！
许是看出苏颖的惊疑，作为日后的合作伙伴，九域魔蛟觉得十分有必要点拨她一两句。
“世人只知无灵体是不可修炼体质，绕是改造成功修炼脚步亦也无法跟上普通人。
殊不知无灵体是后天潜质，只要成功改造其修炼速度非但不会跟不上同龄者，甚至赶超先天天赋者不过是假以时日的事。”
闻言，苏颖深感震惊，这点是她从来没有听人提及过，绕是古载对于无灵体的记载亦也是一笔带过，万万没有想到无灵体竟爆了最大的冷门！
将苏颖神色间的细微变化尽数捕捉，九域魔蛟高昂起头，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人类之所以愚蠢的认为无灵体是废材体质，那是因为上下千年鲜少有人挺得过改造过程，绕是有个别例外的也在重塑灵体的过程中自焚神识，以致后来修炼的平庸无奇。”
神识自焚苏颖是知道的，等同于自断修灵根本，恰如植物失根再无生长空间。
只是，苏颖清楚的感知到自身神识比之以往更为广阔，甚至于精神力都要好上数倍！
以致刚才结起虚空咒符来颇为得心顺手，并且相对来说稳定性提高不少。
虽较之虚空咒符真正的瓶颈尚有一定的距离，但就目前的效果于她来说已然足以。
“所以，我算是个成功的例子？”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苏颖仍想得到更为肯定的答案，毕竟神识自焚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再多努力也补不回的。
苏颖的不骄不躁倒叫九域魔蛟对她的存在给予一分肯定，“嗯，你很幸运。”
一听幸运这词，苏颖顿时哑然失笑，一路走来她就不知幸运为何物，若非她意志力足够坚定，或许现如今的她也已是个死人了。
但不管过程如何，总体来说结果还算不错，倒是她较为在意的是神邸龙族会有什么困难是需要借助别人才能完成的。
“你笑什么？”九域魔蛟微微敛眸，并不觉得他的措辞存在可笑。
没有理会九域魔蛟骤然变化的气息，苏颖歪头瞟着他问，“喂，你还没说，要我帮你什么。”
瞳孔一缩，九域魔蛟强压下经脉的暴动，忽略满心肆虐的怒火，尽量用平淡的口吻说到。
“本座要与你签订平等契约。”
“什么？”下巴险些掉落，苏颖猛地从虚空咒符跳起来。
略是满意苏颖的反应，九域魔蛟心下的怒火悄然消逝几分，不自觉的高昂起龙首，不无傲娇道：“与你契约确实有辱龙威，但若非事出有因，本座也不会自降身……”
“等等！”扬手打断九域魔蛟的自我膨胀，苏颖直觉有必要说个清楚，“与你签订这种不平等契约对我个人有什么好处？”
“能与龙族签订平等契约是人类莫大的荣幸，你居然还想跟本座讨要好处？”龙身一腾，盘旋在岩槽上方，九域魔蛟怒目而视，只觉得自身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据我所知，签订平等契约亦是双方平等无主，且不同于一般主仆契约，尽管人尚在兽先亡亦人必死。”
最后一句苏颖几近是一字一顿道出的，这种命运系于他人手中的不可抗力是她最为排斥的！
“你这话的意思可是在影射本座实力不济无法护己周全？”
错愕！满满的错愕！
九域魔蛟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存在会被人给予否定，甚至于嫌弃？
没错！就是嫌弃！不加藻饰的嫌弃！
然而，后者却没有他那么多心思，不假思索的点头。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说的事出有因必然是指受困于此，虽然我不清楚你自身的实力如何，但能把你困在这里的亦也能杀了你，不是么？”
苏颖淡然的望着九域魔蛟，纵然是在推敲一个残忍的事态，语气亦是如水平淡。
闻言，九域魔蛟顿时默了，许久才道：“作为人类，你很出色。”
柳眉一挑，苏颖难得从蛟龙口中听到肯定的夸奖，当即想要调侃他两句，却又听得他一说。
“某些时候受制于人并非实力不济，而是自身存在不被接受。”
闻言一怔，苏颖看向九域魔蛟的眸色悄然加深，本已尘封的记忆被无情而残忍勾勒而出。
沉默的气氛在一人一龙之间发酵，沉甸甸的压在两人心间。
许久，苏颖方才散去面色间不符年龄的深沉，展颜一笑，勾了勾被风吹乱的几缕墨发。
“想了想，与你平等契约似乎也不差，起码短时间内我不需要担心我会一命呜呼。”
“放心，作为契约人，本座不会让你死透就是了。”龙首高昂，九域魔蛟以绝对的身高碾压苏颖。
阴影罩下，苏颖努了努嘴，暗自在心里腹诽了句，真是只油盐不进的傲娇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