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费尽力气钻进人群，白思轶就呆呆愣在了原地，拨通号码的手机也随手向下一垂。
眼前的场景像一记重锤砸在心头，人群中央围着的正是她的母亲，略显苍老的女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在血泊中央。
闲言碎语只顾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冷漠站在旁侧无作为。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女的怎么死的？”
“这不明摆着是跳楼的嘛，估计是楼上起火，逃不掉，索性就一跃而下了断了，唉，也是挺惨的。”
“可不是，估计一着地就断气了……”
那些话模模糊糊不真切地响在耳侧，白思轶眼中泛上一层水雾，拖着沉沉的步子狠力推开人群往里走，随后脚下一软跪在了母亲身边。
“妈……你醒醒啊妈……”
她声音带上哭腔，颤抖着把对方扶起抱在了怀里，显然自己母亲已经走了，一切已然无力回天。
同小区的人不乏有见过她们母女俩的，有几个踌躇着上前劝说起来。
“来不及了，在这里待着也不好，你把你妈带回家处理后事吧……”
“是啊，唉，世事无常啊，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白思轶挥手拨开拉拽她的人，“不会的不会的……我妈只是睡了！你们叫救护车啊！”
女人跪在血泊里哭得声嘶力竭，悲痛浓郁着在她胸口消散不去。围观大众见这情况也只是摇摇头感慨着太惨。
突然雨水像是应景一般随之落下，更给母女俩添了几分凄凉。
因为雨势变大的缘故，人群如鸟兽散各回各家，空旷地上只剩下两人。
“妈，你丢下我我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你快回来好不好……”
天色愈发变沉，女人哭得双眼通红，浑身被雨水浸得湿透。
忽而黑暗里一束车灯光亮往她扫来，继而响起的是刺耳刹车声。
白思轶心中不知为何想起了之前那个男人，然而事实却全然相反，那辆车像是故意般从她身侧驶过，溅起的泥水落了她一身，女人拧头闭眼，却依旧没躲过被脏水溅脸的结局。
她悲上加怒，仔细望去才看清那辆车的模样，熟悉样子一下叫她想起来车主，心中的熊熊怒火燃起。
预料之中的两人出现在视线。
对方踩着高跟从车上走下，打着伞趾高气扬站定在了她面前。
“还真是可怜兮兮啊，如果那晚上没逃走好好伺候债主，现在也不至于惨成这幅德行。”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你们的良心呢？都被狗吃了吗？为什么要针对我妈！有事冲我来啊！”
白思轶圈着母亲，发红的眼狠狠抬眼往上一瞪，跟前两个女人用轻蔑眼神跟她对视开来。
那是她的后母和白梓晴，也是那一晚为了白家的债给她下完药送去债主房间的罪魁祸首。
白梓晴长了张惹人怜的面皮，性子却是如蛇蝎般狠毒。
“以后当然还要冲你来，只要你不配合，有的是你受的！”
她一脚猛抬一踹，正中白思轶腹部。
女人吃痛，又因为跪得久麻了腿，身子一倾失了重心往后便是一跌。
手里的人随之落在了泥水之中。
白思轶皱眉赶忙去扶，却又被白梓晴踢伤了手。
“白思轶，你听好了，别以为你能逃得走！那一晚算你运气好，这就是你不听话导致的后果，记住你只是白家的一条狗，在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乖乖听白家的吩咐，明白了吗？”
“你们这样就不怕遭报应吗？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算什么！我妈的死我一定算在你们头上！”
“呵，你尽管来，白家的势力可不是你这个小角色能对付的！”
白梓晴说完通话冷笑着又扫她一眼，眸低尽是看不起的蔑视。
被连续羞辱的白思轶狠狠咬紧下唇，憋屈的郁结闷在心口中央，报复是迟早的事，现在的种种，日后她定要一一叫那两人还回来！
“呵，怎么不说话，怎么？哑巴了？”
女人用高跟在她身上落下一个个脚印，甚至还踩向了她怀里的母亲。
被激怒的白思轶趁对方抬脚直接一个起身，猛然一推，把她也一并推进了泥水坑中。
“白家是白家！我是我！我可不是你们养大的！”
另边的后母见自家女儿受欺负，抬着手便也要过来打她。
“你再倔身上流的血也不会变，说到底还是白家的人……不，白家的狗！我们找你可不是叫你做千金，只是少个差遣的人，听清楚了吗？老实点，叫你做什么就去做！看看你抱着的死人，这个教训还不够大？”
“你闭嘴！我永远也不是白家的人！更不可能低声下去为你们做事！”
听到有关母亲的事她一下激动起来，气势丝毫不弱，但力量上她依旧抵不过两人联手，扯弄之间，她又被弄得跌在了泥泞水坑中。
白梓晴发着怒踹得更狠了些，而且还找准了对方软肋，直接往白思轶死了的母亲身上踢。
白思轶赶忙过去护住了母亲，她用背朝向两人没再反击，那鞋跟和尖头砸得她发疼，而她只能坚持着逐一承下。
寡不敌众的女人对面两人合伙攻击整个人伤横累累，白梓晴跟那位后母见她没了动静，冷冷嗤笑起来。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都是你自足孽不可活逃跑得来的代价，之后回了白家给我乖乖听话，也好省事点。”
两人冷嘲热讽一番后才踩着高跟得意洋洋离开，被留在原地的白思轶咬着牙，通红着眼在瓢泼大雨中隐忍，把那些话听进耳里，下定报仇的决心。
背上腹部的疼没褪下，只是在冰冷雨水中变得麻木起来。
她抬手抹开眼中雨泪，横臂揽起母亲便往家走。
火灾之后的屋子四下都是颓败可怖的惨败样子，她把发冷发硬的母亲放在面目全非的软沙发上，深吸口气叹出，擦干眼泪便开始联系火葬场。
不论如何，日子还要过去，而自己的母亲也一定要好好安葬，叫她安心地走……
浸了几小时雨水的手机忽而顽强地震了震，她往口袋一模掏出，上头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