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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卧花阴
小说名称:《瑾年殇》 作者:晓月思 字数:3082 更新时间:2015-10-08 09:39:48
     自那次陪夏熵进宫在花园和王上偶遇,瑾年就把王宫列为了禁地,如不召见决不踏足半步。

        她这个护军校尉就是一个虚名,没什么实务,所以整日空闲很多,她想起了希冀已久的桃花酿,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初春醉人的午后,花飞满天,落英缤纷,夏熵刚刚结束一个宴会,匆匆的赶回府中,想和她一起享受午后清幽的时光,在很多个夜晚或午后只要他没有在府中,瑾年都会在回廊里等他,仿佛这已经成为习惯。他回府之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回廊,他知道那里有个人儿在等他,每每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人,她是上苍对他最好的赐予,她就是他生命里的阳光,给他温暖让他不再孤独,他不由加快脚步,结果发现长廊中没有她,一丝惊慌涌上心头,不会是,难道她又偷溜出去了····他拉起路过的小厮焦急的问道:“瑾公子,有没有在府中?

        小厮有点被他慌乱的举动吓到,结结巴巴道:“回,回将军,公子方才还在,在采集桃花。”

        夏熵快步几近奔跑的来到后院,便看到少年正坐在桃花树下,白衣胜雪,粉红的花瓣飘飘洒洒在少年的青丝间、衣襟上,她微垂的头颅轻轻靠在树干上,似乎已经睡着长长的睫毛覆在白净如雪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仿若展翅的蝶,一树繁花,阳光从密密的叶子间穿透过去,跌落在地面上,另破碎成了一面摇曳的湖,“澜风····”这是世上最好听的名字,如同馥香的酒,舌尖上翻滚,便会齿颊留香,她嘴角上翘,上了瘾似得,“澜风····”

        她嗓音软糯,喊他的名字时,有股难以言说的脉脉的柔情流转,没有棱角,但直指人心,夏熵如同神魂吸附了一般,不由自主的走近些,小东西,竟然敢直呼他的字,心里却是有着丝丝的甜蜜,隔着她微微散敞的领口,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玲珑的锁骨,精致光洁的骨形,叫他不禁想起那象牙般的玉色的光泽;她垂拂在肩下的长发黑如墨玉,细弱软缎,那润洁的光泽更衬得她容颜清丽出尘,秀美无双。

        忽然,一只从桃花树上飞落的小虫子落到了她的脸上,她身体微微一动,伸出手轻轻挠了挠脸,似乎被打扰了清梦她轻轻蹙起秀气的眉,样子甚是可爱。

        他忍不住抿嘴轻笑,心里忍不住漾起一波波如春水般的温柔,不自觉的伸手碰触她微热的脸颊,竟禁不住心旌摇曳,那一瞬间,他恍然大悟,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真的长大了。

        瑾年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模模糊糊的想起和师傅约好的午后去郊外骑马,怎么让自己给忘了呀,哎对了,自己不是在后院的桃花树下等师傅的吗?后来好像坐着坐着睡着了,看着床边的一篮桃花时,瑾年的脸色成了黑色,又是师傅把自己送回房的,这次该怎么给师傅解释呢?一阵纠结之后,她决定恶人先告状!

        来到夏熵的房前,房门没有关,房间里没有掌灯稍稍有些黑暗,夏熵月白色常服,头发是随意的束起,坐在棋盘前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瑾年可以模糊的看到他近乎完美的侧脸。

        “师傅!你为何不喊醒我!都这么晚了还怎么去骑马啊!”

        瑾年清脆带有微怒的声音让夏熵正准备落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转过头看着门外的瑾年,瞪大的杏眼,如吹鼓般的腮帮子,形同市井泼妇,就差没有双手叉腰了略带无奈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她总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他就可以知道的事实呢?屡试屡败都不知总结经验,这个孩子啊!笑意从嘴角闪过,瞬间又变的冷若冰霜,严厉道“混账东西,怎么和师傅讲话的!”

        瑾年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心里已经有点害怕了,难道师傅看不出她是逗他玩的吗?还这么凶巴巴的,真是的,但是依然挺直腰板,尽量把声音控制的平静,“是师傅回来晚了,我才睡着的,可是师傅为什么不喊醒我,白白浪费了半天光景!”说完还不忘白他一眼。

        “我养育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这样给我说话的吗?你如今做官了,翅膀硬了,我也老了,你,”顿了一顿,“去去去吧!”夏熵故作无奈的摆摆手,看到瑾年眼里流露的惊慌,心里阵阵笑意袭来,原来她是不想浪费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啊。

        瑾年害怕了,她最怕的就是师父赶她走,她快步跑到夏熵身边半跪在他身边,眼神里已是泛着淡淡的水汽,声音带着委屈的哽咽,“师父,瑾儿是想逗你玩的,你怎么就当真了呢,我就是将来再出息也不会不听师父的话的。”

        夏熵知道那几句话有些重了,自己也有些心疼,带着宠溺的口吻道:“你以为师父不知道你是逗师傅玩儿的?我养育你这么多年,只消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难道会看不出来?师傅也是逗你玩的,”轻轻一笑,手指轻轻刮一下瑾年的鼻子,“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瑾年略带羞涩的笑笑,师傅永远都是最懂她的人,师傅养育她这么多年,教会她很多东西,她从一个要饭的孤儿到现在的郎中令,每一步都有师傅的陪伴,他们是师徒,是朋友,是父女。

        “师傅,您看棋盘有些时候了,瑾儿给你捏捏头吧。”

        “好。”

        瑾年柔软的手指穿过夏熵如墨的长发,轻轻的按压着,夏熵有头风每次发作都头痛欲裂,瑾年为了医好他的头风翻便了鲁明的所有藏书,为了凑齐制作头风药丸的稀有药材她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几乎踏遍了漠北的每一寸土地,最后练到攀岩爬壁犹如走平路,而在服用药丸的同时还要配合拿捏来熟络筋骨,所以瑾年练就了一手力道适中,穴位精准的拿捏手法,才让夏熵免去了头风之苦。

        “在军中当值,虽有为师在也要处处小心,那里不比大漠,眼下也不能请求王上给你换个职务,就再等等吧。”夏熵担心瑾年会说错话,她在漠北泼皮惯了,军中沉闷的压抑会让她很难受的,再者就是怕她的女儿身会被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他自己倒无所谓已是人老心累,对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也没有任何眷恋,就是瑾年,她还小还有大好的时光在等着她。

        “师傅放心吧,瑾儿一手调教出来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再说了,师傅是天应王朝出了名的儒将,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而我可是师傅一手调教出来的,虽然不能像师傅您那样出彩,但也是文武双全,谦和有礼的翩翩公子啊。”瑾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自夸一下。

        “你呀,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乖巧讨好的时候能甜的腻死人,犯浑的时候也能把人气的半死,有时候看你的泼皮样,那时候真该对你要求再严格一些。”夏熵对于瑾年的这种N耍花腔的贫嘴真真是又爱又恨,自己的孩子又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就只好纵容成这样了。

        其实,瑾年很单纯,在陌生人面前她就如同一只小刺猬,竖起全身的刺为了保护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淡漠,对金钱淡漠,对回报淡漠,和陌生人之间留个姓名她都感觉是多余,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流露出的才是真实的自己,尤其是在夏熵面前她可以说是一张白纸,所有的色彩都是他添加的,所有的色彩也只为他一人绽放。

        “对了,师傅,还记得你带我第一次到上京时,那个读圣旨的内侍监吗?”瑾年忽然想起了数日前,那让人心的颤的回眸。

        “他是王上身边的太监秦五,怎么想起问这些?”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瑾儿觉得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瑾年把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一的道来,但是忽略了她和王上的对话那段,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怕夏熵担心。

        听罢,夏熵示意瑾年停止拿捏,起身来至案前静静看着上面挂着的一幅字,瑾年也随之一望,是草书书写的“高山流水”,笔墨运用的畅快,充分,笔势雄健洒脱,能让人感到执笔之人的洒脱和对友人的赤诚相待。

        “这是我将要去驻守漠北的前一天,秦武送与我的,我和他正如这四个字。”

        高山流水,瑾年是知道的,相传有一人名为伯牙,弹琴为一绝,有一日,他坐在高山之上弹琴,路过的樵夫子期驻足倾听。结果,听出了伯牙的心声,伯牙惊讶万分,顿生惺惺相惜之情,于是两人成为知心好友。据说后来子期过世,伯牙愤而摔琴,“子期一死,还弹给谁听呢?!足以见得友谊之深,感情之至。

        师傅和那个秦武如高山流水,想来感情也有如此二人,从书法上看,那人也应该是一位才子,可为何又成为了太监呢?正当瑾年陷入思索中,只听夏熵温和的声音娓娓传来。